洗漱完后的重煊出来后,就见餐桌前,厉寒州翘着个二郎腿,跟二大爷似的,摆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这公寓的主人呢。
“安棠呢?”重煊拿着毛巾擦拭滴水的头发,松垮的棉质衬衫只扣了下面几个扣子,领口以下全部敞开,露出被热水薰的泛红的皮肤,莫名有些撩人。
厉寒州眸色有些微沉,墨镜后的面容表情更加微妙。
“我让他替你收拾东西去了。”
重煊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在我家使唤我的人,我看你还挺顺手是吧。”
厉寒州耸耸肩,微微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痞坏痞坏的,配上那抹狂狷的笑容,着实显得桀骜又风流。
“我只负责把你送回家,至于这类似保姆的工作,就只能给他做了。”
“话说怎么是你来接我?”说起这个,重煊上下打量着厉寒州,眼里一片纠结之意。
“耶,自然是来接我的小少爷回家啊,怎么?您似乎不太欢迎我吗?真令人伤心啊。”嘴上这么说着,可厉寒州那表情那语气,哪里是什么像是伤心的模样。
重煊嗦粉的动作一顿,身体小幅度的颤了颤,厉寒州刚才那话实在太过暧昧,他只觉得自己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时候都那么不着调?!
重煊筷子狠狠在碗里一戳,借此来宣示自己的不满,“……说话正常点,不然我就把请出去。”
虽然真的很想骂眼前这人几句,但重煊良好的教养实在让他无法说出辱骂人的话,只能厉色警告对方。
厉寒州倒也听话,被重煊这么一怼,真就闭了嘴,只是……
重煊嘴里含着米粉,眼神不断地瞥向对面视线一直默默注视自己的男人,那过于专注的眼神让重煊觉得,自己一向最爱的米粉都食之无味,一顿早饭吃的重煊如鲠在喉,郁闷至极。
而引起重煊这般尴尬境地的某人却好似毫无感觉般,还在重煊怒瞪过来时,扬起一个堪称灿烂的笑,惹得原本还满腔怨言的重煊一下就泄了气一般,匆匆解决掉眼前的早饭,便躲进了卧室。
“嗯?”趁着此间功夫,已经收拾好重煊所有东西的安棠看着突然气冲冲闯进来的自家小神仙,莫名极了,但又碍着重煊的脾气,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公路楼下,黑色豪车安安稳稳停在小区空地上,因为型号和车牌都太过耀眼,所以还不到一会儿,小区里便有人来围观。
不过厉寒州今天倒没有开他最爱的那辆黑色大G,开的是重华严专属劳斯莱斯星空顶定制版,黑色的用钻石镶嵌的车身,炫酷的车牌,着实吸引人眼球。
坐进车身内,重煊抬头便见浩瀚星空,绚烂的车顶上,漫天的辰星犹如发光的钻石般,璀璨夺目,美丽绝伦。
重华严定制版的劳斯莱斯星空顶,可以说拥有他的人简直寥寥无几,放眼整个华夏国也找不出几个。
满身的富贵气派与车主人倒是相得益彰,十分彰显了主人本身的豪门风范。
重煊有些眼红的摸了摸这车,表面上面无表情,可背地里早已馋的流口水,对于囊中羞涩的重煊来说,要是他能拥有这车,他哪里还用得着靠直播赚钱还违约金。
主驾驶座上的厉寒州从车内后视镜中目睹了全过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打他进入重煊家门起,他嘴嘴角的笑意便一窒挂着,再也没有退下去过。
黑色的劳斯莱斯行驶了半个小时,安稳地开进重家大门,再次来到重家老宅,重煊心态早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重煊带回来的东西不多,只提了两个行李箱,只是除去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小装饰品外,两个行李箱都被衣服给塞的满满当当。
重煊对物质的需求比较淡薄,平时换衣服也是直接从衣柜里挑两件顺眼的,所以安堂收拾了两个行李箱的衣物时,重煊有些被吓到,这还是安堂在衣柜里挑了快一个小时的成果。
以至于,当重煊到达二楼他的房间,看见衣柜里挂着的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款式的衣服时,重煊有些微愣。
下意识地,重煊转头望向重林。
“这些都是老爷和大少爷准备的,早在您回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重林端上来一些茶点放在阳台处的圆桌上。
“大少爷这几天公务繁重,大概要晚点回来,倒是老爷空闲下来,只是昨天刚和老朋友约着登山,回来的晚了,现在还在休息呢。”
“看来爸爸最近心情不错,还有闲情去登山。”重煊来到阳台,暖烘烘的日光照射在身上,伴随弥漫在整栋老宅周围的浓郁幽香,这瞬间,重煊只觉得自己的神魂莫名震颤了下,一闪而过的触动让重煊有瞬间的失神。
鼻尖处一抹不同于花香的独特气息将重煊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低下头去,碧色的茶壶清透明亮,隐约可辨其中茶叶翻腾,重煊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细长的指尖捏了茶壶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香气,是庐山云雾?”重煊眼睛一亮。
“是的。”重林捧着一个长形礼盒走了进来,一边回复说,“是去年老爷生日,别人送的贺礼,老爷知道小少爷爱喝茶,所以早早命我备下了。”
碧绿色的茶水清透明亮,水中茶芽也是丰润多毫,叶绿浅嫩,重煊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滋味醇厚甘甜,一口下去更是持久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嗯?是爸爸准备的?”重煊有些许诧异,眸光闪了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他记得,原主虽然有收集茶叶和名酒的爱好,但是其实原主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相反,原主之所以收集这些,是因为重华严极爱名茶名酒。
只是父子俩因为吵架而闹的不愉快的关系,原主哪怕收集到了这些名茶名酒,也没机会带回去,只能暂时珍藏在他公寓里的收藏柜里。
而今日他回来,也确实带了一些回来孝敬重华严,就当是为原主尽点孝心罢了。
只是……原主收集茶,但并不爱茶,重华严怎么会说他爱茶,还早早让重林给自己备下?真是奇哉怪也!
“回小少爷,是的。”重林将礼盒往桌上一放,面对重煊迎来的疑惑询问的目光,解释说,“这是老爷为后天您的生日准备的一些小礼物,先让您过目一下,若是少爷不喜欢,我再去和老爷报备,为您换新的。”
嗯?重煊眸色一沉,审视的目光在礼盒和重林身上来回打量,又因为重林的答复,心里莫名震颤,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拿不准。
只是重林依旧摆出一副习惯性的微笑,就连微笑的弧度也和平时丝毫不差,笑的一脸慈祥的面容,眼镜后几乎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
手心搭上礼盒的瞬间,重煊竟是身体莫名一抖,眼里透出丝困惑与一丝震惊,下一秒垂下眼帘,避开重林的目光,低垂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
不可思议地,重煊竟透过礼盒,感受到了一丝与他极度契合的气息,那一刻,他破碎的神魂似是受到了什么感应,回应似的躁动起来,更是不受控地,外溢出了一丝灵力。
与此同时,后院里刚见过重华严的厉寒州正从温室里走出来,只是刚前行几步,脚步倏然一停,猛地抬起头。
熟悉的灵力波动!厉寒州剑眉一紧,望向灵力溢出的方向,许久,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里面……是什么?”重煊收回手掌,不自觉地捏拳握紧,发声的嗓音竟有些许颤抖。
重林没有回答,却是直接上前,替重煊打开了礼盒,霎时间,一道微弱的红光四溢流转,重煊下意识合上眼帘,等不再感受到那强烈的光芒时,才幽幽睁眼。
却在见到盒子里礼物的真身时,重煊心跳慢了一瞬。
通体朱红的呈火凤造型的玉雕,片片朱红翎羽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眼望去,就仿佛真的有一只浑身浴血的朱红色火凤在振翅欲飞,雕刻功夫可谓是精湛绝伦,而玉雕的玉质更是玲珑剔透,血玉不掺杂任何杂质,莹润晶莹的血玉周身仿佛涂了层油脂,触之更是温润细腻,时间一长,更是自手心涌起一股温暖之意。
小心地捧起这只珍贵的玉雕,重煊欣赏着这堪称伟大的作品,心里止不住的赞叹,尤其是这爱不释手的触感,难怪在没摔碎前,重华严把这玉雕当成宝贝供养着。
不错,重煊手里拿着品鉴的,正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摔碎了的凤羽千凰玉雕,只是那早已裂成碎片的玉雕,为何现在又完好无损,还被重华严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自己?
他记得这玉雕当时被厉寒州那个男人收走了,难不成是那日之后,厉寒州回了玄门用了玄门秘法将其复原了?
而且,就在刚才自己的神魂竟与这玉雕神奇的有所感应,可奇怪的是,除去第一下触摸时莫名有震颤之后,自己却并未在这玉雕身上再感应到任何属于自己的任何气息,倒也是当真奇怪异常。
可纵然心里有万般猜测,重煊也默不作声,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这重华严竟对自己这个小儿子如此疼爱,连这珍贵的玄门秘宝都舍得当作儿子生日礼物拱手相让。
只是重华严愈发这般对他,重煊只觉得越来越奇怪,也越发不理解重华严此人的心思,这个男人的内在,和他的外表一样,令人无法轻易看透,摸清本质。
“我说重先生当初那么着急复原这玉雕,原来是为了给我们小少爷做生日礼物?”
戏谑的语气从门口处响起,重煊陡然回头,乍见男人双拳抱胸于前,慵懒地斜倚在门边,原先一直戴着的墨镜被移到了头上,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重煊手中的玉雕,眼中的深意令人无法深究。
见到这人,重煊有些意外,他以为厉寒州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在这。
“谁允许你来这的?”重煊将玉雕放回盒中,对厉寒州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门口有些不满。
闻言,厉寒州倒是无甚反应,自顾自地走进房间,无视重煊怒视他的目光,走到重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不高兴见到我?”说罢,厉寒州却是神秘一笑,笑的多少有些不怀好意。
“可惜啊,以后,你会经常见到我的。”
重煊微愣,似是有些不解,颇为疑惑地朝重林拿望去询问。
“因为老爷和玄门那有合作的关系,所以厉先生以后也会经常在老宅走动的。”
闻言,重煊有些震惊地看向厉寒州,也发现男人一直紧盯着自己,观察自己的反应。
一向不喜外人在老宅走动的重华严居然会同意厉寒州随意出入老宅,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心里虽然对这件事颇有异议,但这毕竟是重华严做的决定,实在不是他能说的上话的 。
“哼,怎么哪都有你。”重煊低下头去小声嘀咕了声,说完又偷偷抬眼瞅了对面男人一眼,自以为他没有听见,便安心垂下脑袋喝茶吃点心去了。
厉寒州:……
男人无声的勾了勾唇角,望着眼前圆滚滚的后脑勺,如墨的细发乖巧地耷拉着,看上去就软乎乎的。
可惜啊,也就是看着乖巧而已,厉寒州这么想着。
提前一天回家的重煊安分地待在了老宅,偌大的老宅里除了干活的佣人,只有重华严和重煊这父子俩。
重渊为了明晚自家小弟的生日宴会能腾出时间来,此刻正在公司处理公务。
而安棠这段时间似是修炼鬼道遇到了瓶颈,正安分地待在重煊识海中潜心修炼,以至于老宅里唯一能陪重煊谈话解闷的人就剩重华严了。
重华严自受伤后便一直待在温室里休养,之前额上受的伤也已经慢慢好转。
也不知是重煊回来了的缘故,重华严情绪颇为高涨,还难得下了床抽空带着重煊去马场骑了马,酣畅淋漓的奔驰和极速的快感让重煊自回到老宅后紧绷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这也是重煊离家后,父子俩久违的单独相处时间,难得的温情场面,让一向肃然淡漠的重华严脸上都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因着宴会定在明日傍晚,所以父子俩在马场多待了一些时间,此刻,重华严刚结束一圈极速奔驰,长腿一迈从马背上跨了下来,一旁的重林立即走上前,接过男人手中马鞭递上风衣,随即再度退到一边。
不远处,重煊正半躺在摇椅,或许是今日阳光太过温暖,令重煊此刻有些昏昏欲睡,身陷在柔软摇椅中的青年蠕动了几下,继续闭目休憩。
迷迷糊糊中,温暖的触摸从发顶上传来,好似有双大手正在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重煊下意识扭了扭脑袋,去追寻那温热的触感。
“唔……”青年发出一声呢喃,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似是想睁开眼睛一探究竟,但身体莫名的却感觉极为困倦,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清醒过来。
“睡吧……”深沉悠远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安抚着入睡的青年。
下午的日光和煦温柔,斜斜照射下来落在背对着太阳的男人宽厚的背上,男人面容模糊难辨,因为逆着光所以脸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的阴影,那双乌黑沉静如深渊的眸中却透露着令人无法理解和看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