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万大夫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不要为难上官龙霆的家眷诶”,“应是不知情吧,否则万大夫也不会特意交代”,众人望着来去如风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湖血腥厮杀,但也最不缺“恩义”二字,此次若不是万大夫出手,自己等人焉有活命的机会。
既然万大夫开口了,众人也不好将火气撒在未亡人的身上。
“不过,刚才万大夫不是说血月魔教也参与其中了么?”“西门天琪不是解释得挺清楚么?是万大夫猜错了”。
“龙泉山庄在武林中虽不是第一大庄,但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听命于血月魔教”,一时议论纷起。
众人看着那乌黑的轮椅被人推走,直至消失。
当混乱夜终于过去,凤凰苑内
“娘,您没事吧”,上官婉儿低垂着脑袋,扶着江玲玉自榻上起身。
“婉儿,上官龙霆呢?”江玲玉望着空荡的房间,脑海里晕倒前最后的画面是自己被他抓走,此时这间屋里却没有其他人。
“他......他死了”,一道哽咽之声泄出,江玲玉这时才注意到上官婉儿满眼的泪水。
在上官婉儿的心里,即使上官龙霆最后利用了自己,那也是自己叫了十余年的“爹”,自己曾亲之重之的人。
“死了”,呢喃着,望着屋内的装饰,这是上官龙霆和自己的卧房,一滴清泪不知不觉地自江玲玉的眼角滑落。
“他还在外面守着,您要见么?”示意江玲玉看向门外,那紧闭的房门外有两个影子。
等反应过来女儿口中的“他”,江玲玉急忙下榻,来不及穿鞋,跑至房门处,双手拉开了门,泪眼朦胧地望向门外满脸沧桑的男子。
“逸风!”轻呼了一声,江玲玉扑入了林逸风的怀里,由着他一把抱住。
“你可都好了?”不敢将力量压在他的身上,江玲玉摸着他的双肩。
“嗯,以后虽无法练功,但与常人无异了”,林逸风伸手抹去怀中之人的泪水。
“那万大夫呢?”江玲玉向林逸风的身后张望,这个园子里除了林逸风和另一个年轻男子,再没有其他人。
“为了我的伤,耗费了万大夫大量内力,她却一早离开了”,甚至没告诉任何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些武林人士于昨晚便陆续离开了龙泉山庄,不再此地多加逗留,临走时也没有任何为难龙泉山庄幸存下来人的意思。
林逸风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这样的大恩大德,自己今生无法报答,来生也定当结草衔环。
江玲玉默默地点着脑袋,打量着身旁之人,只见是一个身着朴素的年轻人,与林逸风身上的衣料近似:“他是你的?”
“是我认的义子,名唤林蒙,陪伴我多年。若不是他,我可能也坚持不了这么久,以后他也是你的儿子”,林逸风笑道。
牵起江玲玉的手,看向站在屋内的上官婉儿:“蒙儿也是此次比武大会的魁首,若婉儿能看上,便是蒙儿天大的荣幸。若是看不上,那便做你的哥哥,也无妨”。
听懂了林逸风话中的意思,江玲玉也看向上官婉儿,只见她的目光没有回避,望向林蒙,视线自他有些羞意的脸上,下移至他受伤的胳膊处。
远处的天空中乌云涌动,似有一场积聚了多时的暴雨即将倾泄而下。
“他想如何?”走至一片树林,万三素停住了脚步,看向远处绵延的山林。
此处已与龙泉山庄有着大半日子的距离,而自己身上的内伤尚未修复,万三素心知自己是时候该调息打坐,估摸着需三日才能恢复。
“回主子的话,陛下吩咐,整个大夏,您想去哪都可以,我们皆听您的”,地泰低眸恭敬回道。
“那如果我让你们回去呢?”被一群人跟着,日夜起居都被人记录在案,这还是“想去哪就去哪”么?
“回主子的话,陛下吩咐,这条除外,其余我们都听您的”,地泰面色不改,语气依旧恭敬。
“……你的陛下,吩咐的还挺多”,裴见深这是将自己反复研究,摸透自己的性子了。
地泰将脑袋更低了点,其实陛下还吩咐过:“与她少交谈”。
“主子,看这天色,要下雨了,奴才探查过,这附近没有客栈,但不远处有个破庙,暂时先委屈您,今晚在那处落脚”,无妄的身影出现在万三素身后,恭敬出声。
看着不远处一条小蛇匆匆游过,万三素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刻钟后
“主子,看这雨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泽坤沏了一壶热茶,端着茶盏站于万三素身后。
“古语有云,蚂蚁搬家蛇过道,大雨不久要来到。早晨下雨当日晴,晚上下雨到天明。
而现在这个时辰,应是会下到天明了”,万三素望着庙外淅淅沥沥的雨,天色渐晚,看这情形,这雨将会越下越大。
自然有其规律,这也是西门天琪棋局中巧妙又极其重要的一环。
接过泽坤手中的茶盏,万三素的余光瞥向那两个名叫无妄和地泰的暗卫,俩人正准备柴火,打算起灶做饭。
而自己周边还有多名暗卫,有些气息明显,看来因之前的大战受了不小的内伤。
“泽坤,这上官龙霆用情至深,倒是让我有了不少的感悟”,揭开盖子,用盖子刮着杯沿,一下,两下,三下。
随即转身将手中的茶盏递给泽坤,看着他道:“曾有人言:做男人难,做父亲更难呐,为妻为子女,推干就湿、耗尽心血。此后若是故地重游,到时不知会引起多少愁绪”。
见泽坤若有所思的模样,万三素转身,负手望向逐渐越下越大的雨,嘴角微微勾起。
此时,渝州另一处竹林中
“师父,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今夜该如何办呢?”沈青竹撑起一把油纸伞,站于沈春秋的身后。
“没事,就这样撑伞一夜到天明,等天亮了再赶路”,夜晚山林中不排除有猛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春秋决定便在这处最空旷的地带歇息即可。
“是,师父”,沈青竹转身,看向被同门师兄弟照顾的小师弟,上前两步道:“幸好碰到了万神医,否则你的小命可真就不保了”。
“当时的情况,即使能保住性命,也无法再练武了,说来,还是小师弟福泽深厚,我们青城派运气甚好呢”,一旁的弟子感慨。
“不说万大夫的医术,就说那南华山派的《真果心经》,太令人眼馋了。
我见他的岁数约莫不超过二十的模样,竟迈到了一流境中期,这只能说明南华山派的武功秘籍实在太厉害”,另一个弟子眼露觊觎之色。
“别派的功法,想都不要想”,一直静静听着门中弟子对话的沈春秋厉声喝道,吓得在场的弟子们一个激灵。
“师父,我们错了”,弟子们互相看看,齐声开口。
“呵~未曾想,二十年后的沈春秋竟也变成了一个满口仁义道德之辈”,一个阴冷的声音自竹林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