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充满清淡花香的闺房中,昏暗的光线弥漫着忧伤的氛围。
失魂落魄的公主殿下斜倚在床边,她那娇美的容颜上挂着两行清泪,宛如两颗璀璨的明珠滑落在苍白的脸颊上。
“怎么不开灯?”
从客房来到洺漓寝室的鹤言打开了灯,阴影便在光芒下瞬然消失。
他已是大洺之主公主殿下无法忤逆的主人,自然就拥有了随意出入夜宿王宫的权利。
绝世的脸庞缓缓离开了刚才深埋入的双腿。
少女望着挺拔的男人,心头泛起的酸楚委屈令她哭泣的更为放肆。
“在那些老臣之中,有不少都是抱过我,看着我长大的…”
紧缩的眉宇,泛起泪花的美眸和幽凉的话语,都在透映出她内心的悲伤。
这副令人心生怜惜的表情是鹤言当下最想看的。
“爷爷临终时,要他们尽心辅佐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看待我的…难道我真的就那么不配被辅佐吗…”
面对少女提出的疑问,鹤言沉头稍加思索。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倘若没有契约,主观判断也不会令鹤言对洺漓抱有任何能够光复大洺的期望。
休说一国之主,就说给洺漓一个弹丸之地,恐怕柔弱的她也难以治理。
“可有一点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你比那些人要强上许多。”
“哪一点…”
“理智的你,比任何人都更坚信着大洺会被拯救。”
哪怕只是破碎前最后的一抹幻想,也是值得歌颂赞扬的。
“如果人人都像那群老臣一般只想着自保而甘愿做个亡国奴。那我们这个民族,就不会在历史长河留下最为浓墨的一笔。”
被主人赞许的少女扫去了些许脸上的阴沉。
“谢谢…您累了吗,我去为您放热水。”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用的是什么沐浴露,怎么总有种淡雅独特的香味。”
“其实那是我自出生就有的…”
羞涩的洺漓侧过脸解释道。
“是嘛,不愧是公主殿下。”
洺漓明白鹤言这又是在消遣自己尊贵的身份。
“您…您喜欢就好。”
云雾缭绕的浴室,温润的浴水顺滑在鹤言辽阔的脊背上。
虽对有着孝心,可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干过粗活 所以她搓背的手劲很小。
带给鹤言的体验感就像是挠痒痒一般。
“难得你有这份心,可这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抱歉…”
鹤言摇了摇头。
“在别人眼中你还是娇贵的公主,如果一味的想着讨好我,会让你在潜移默化被影响的。搞不好将来还会于众目睽睽下做出有失尊贵的行为。”
缓缓转过身的鹤言面对起有些彷徨的洺漓。
“我需要你在他人眼中是至高无上的女王,我才会真的开心,明白吗?”
抿着嘴的洺漓微点点头。
温和的浴水总能够涤除人心底的浮躁与烦乱。
可洺漓却心事重重。
“明天就要让爷爷安息了…我…”
“是觉得自己没办法保持冷静吗?”
“嗯…”
“突然就阴阳两隔,会难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但是你绝对不能失去理智,尤其是在那些瞧不起你的老臣面前。他们不尊重你,是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怕懦弱的你。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老臣们怕我…”
“一个人能令别人惧怕,靠的不只有武力,还有一个理字。”
怕少女难以理解,他举例证明。
“就比方说我,我为什么能让他们那么畏惧,就因为我处处占着理。”
已是一方诸侯的鹤言掌握有更大的生杀权,但他明白对付有廉耻之心的敌人,还是言语的穿透力更强。
“所以我应该向您一样同他们讲道理吗。”
“试试看吧。”
深吸口气像是激励自己,随后洺漓绵软无力的脱口几句。
听罢的鹤言很是无奈,一直在拍着额头。
“不行,你的声音太软了,根本就没有威慑力。你是君他们是臣,如果你的连语气都没有威慑力,他们就不会有所忌惮,更别提精忠事主了。”
“请您教教我…”
“ 想象一下君王曾经是怎样威严,气势又是何等的磅礴。”
经由点化,洺漓瞬间就明晰了自己该以何种姿态出现在群臣与民众前。
“我洺漓,是大洺未来的君主,是未来的女王!”
原先很细的轻柔声线却在此刻刚毅许多,就连她的眼眸,也闪动出了坚韧。
鹤言惊呆了,他没想过洺漓能竟真能驾驭的住女王的气场
“刚才我的语气,像是个女王吗…”
又切换回柔弱状态的洺漓询问道。
“什么叫像,你就是真的女王,至高无上的女王陛下。”
得到肯定的她嫣然一笑。
这份喜悦不仅包含能够胜任女帝形象的,还有得到赞赏的原因。
“哪怕是现在就登基,你也足以撑起一个女王该有的气场。”
“请好好辅佐身为您仆人,却是女王陛下的我…”
鹤言摇了摇头纠正道。
“错了,是身为女王陛下,却是我仆人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