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起风了。”
漆红宫道上,被人扫过的落叶,再次席卷而来。
……
主仆二人从寿康宫的朱门缓缓走出,华岁为她拢着外袍,指尖在翠烟云肩上掠过
“娘娘,恕奴婢多嘴。
奴婢瞧着这些时日,皇上往棠梨宫赐下的紫玉玛瑙盆景、玉竹妆匣倒比凤仪宫还多上些.....”
“娘娘虽是不愿与人争斗,可也该早做打算。
明眼人都瞧得出,皇上似乎对如嫔有些不同啊……”
步伐微顿,清欢目光幽深,语气却平静道:“本宫知道,自皇后有孕后,皇上越发对她用心……从前瞧着倒不觉有何,只是如今,怕是在皇上心中,她也有一分位置。”
她漫不经心的摸着护甲,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应对。
一夕之间,风雨骤降,有些事似乎也在悄然变化。
“可!叶赫那拉氏一族若能出两位高位妃子也算是族运。”
——
凤仪宫的缠枝金玉花瓶随着清风被打落于地面,顿时碎裂几瓣。
皇后指尖掐进案己的黄花梨木雕花缝隙,凤冠满翠流苏撞出清响。
你说什么?!
皇上竟亲自去寿康宫接她?
凭什么!她如此得皇上宠爱?”
皇后的眼中染着血色,唇角微微颤抖,发间的赤金凤钗晃个不停,可见气得不轻。
“吃里扒外的东西!去,现在就给本宫将人传来!”
她话语不再似从前般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怒吼“那小贱蹄子竟敢背叛本宫!本宫今日定要给她长长记性!”
素秋微蹙着弯眉,躬着身子为皇后抚着后背“娘娘……奴婢这就派人去唤,只是您怀着身孕,莫要动气啊!”
只见易安顾不得裙袍的褶皱,自顾坐在软玉温椅上,气极得将手拍于桌案。
“娘娘,听奴婢一句劝,如嫔虽说依附了您,可到底是皇贵妃的妹妹……如今她又得皇上宠爱,若是有个万一,怕是会变成一只恶狼啊!”素秋温声细细为她说着其中利害,只愿自己娘娘能想清才好。
易安不置嗤笑,笑声中带着一股子森冷寒意:“皇贵妃的妹妹又如何?
她既要讨好本宫,就不该踩着本宫去肖想不属于她的物品!
哼,你就说本宫胎像不稳,传她过来侍疾,本宫倒要看看,她如何敢不过来!”
说罢,她猛地从软凳上起身,那金丝羽裙摆带起一阵风,将裙袍划出完美弧度。
素秋见皇后这般性子,哪还能说什么?
“是,奴婢这就安排”她匆忙退下安排人去传唤如嫔,只愿自家娘娘能快些消气,若不然怕又要生出风波。
……
梨颂莲步轻移,盈盈下拜,声音温婉又关切“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听闻娘娘胎象不稳,可传了太医来瞧么?”
这态度倒是叫人挑不出错处,可皇后若想有意为难,自是会寻摸由头。
“本宫请了慧真大师卜算,大师说,若要本宫这胎安稳,需得是主位妃嫔,且住在东角,院子里种有梨花的那位来为本宫祈福,最为灵验。
本宫思来想去,这说得可不正是如嫔你?
想来你待本宫之心,为本宫腹中的嫡子祈福两个时辰,也是心甘情愿的,对吗?”
话音落下,易安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如嫔。这听着虽是询问,可那眼神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如嫔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神色镇定自若,微微颔首道:“娘娘腹中的子嗣是皇上的嫡子,臣妾今日能为皇子祈福,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臣妾想问问娘娘,不知娘娘是想臣妾在何处祈福吗?”
“呵呵”
”易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大师说了,你只需跪在院子正中,诵读两个时辰的《妙法莲华经》即可。
如此,你可愿意?”
这话一出,饶是平日里温婉从容、喜怒不形于色的如嫔,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了一瞬。
谁都能听出,皇后这是故意刁难。
大庭广众之下,在院子正中跪上两个时辰,任谁都得吃些苦头。
但梨颂倒是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毕竟来之前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料到会是这般刁难。
不过,谁又能断言,这所谓的惩罚,就一定是坏事呢?
想到此处,梨颂福身行礼,轻声应道:“是,既然是大师所言,其中必有深意。臣妾为皇子、为娘娘祈福,绝无不愿。”
皇后满意点头,眼神示意着素秋,一本佛经便出现在如嫔手中。
“如此,便有劳如嫔妹妹。”
梨颂微微一笑,转身在绿琴的搀扶下跪于院中的花青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