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封林谷主导权的霸雄一死,结果不出所料。
那些不会内功的人全部投降了。
杀了首领,万事就迎刃而解。
虽然我可以宣称自己要当王统治这里,但我没打算和他们一起生活,所以还是把有水潭的洞穴当作据点。
他们对此很高兴。
看样子,他们还担心我会和他们一起住呢。
其中甚至有人厌恶霸雄,他们毫不掩饰地对我示好。
—这些人真是毫无情义。
听小潭剑这么说,我不禁嗤笑。
这地方哪有情义可言。
被困在这里的人,对利益的敏感度比外界的人还高。
只要自己不受伤害,首领死了也没什么好难过或需要报复的。
—说不定哪天还会在你背后捅一刀。
只要我稍有疏忽,他们完全有这种可能。
难怪他们会被困在这里。
至少比起随时可能变心的人,人面紫眼蛇都比他们强。
“搬到这边来可以吗?”
“嗯,放那儿吧。”
洞穴里,人们进进出出,搬运着成捆的树根。
当然,搬运的不只是树根。
由于他们在洞穴里待了很久,制作了不少东西。
有用树根编织的地毯,还有不少方便生活的物件。
实际上,我把霸雄用过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虽然不想和那家伙共用这些东西,但比起接下来一个月都直接睡在光秃秃的地上,总要好些。
没过多久,水潭所在的洞穴就变得像模像样了。
—还挺会过日子。
准备得还算充分,能让人像模像样地过上一个月。
一个叫甲瓒的人,恭敬地低头对我说:
“您要是有什么吩咐,随时来有树根的洞穴找我们就行。”
“好。”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需要吩咐他们的事。
反正我打算熬过一个月就离开,应该不会再和他们起冲突了。
趁这段时间,我想在洞穴里一边修炼外功,一边寻找修炼念力的方法。
这样时间应该能过得快些。
“真可惜。”
虽然不懂内功,但要是能使用先天真气,就可以用天权来重温血魔的武功,同时进行心相修炼了。
—那家伙能信吗?
小潭剑说的是正往洞外走去的甲瓒。
我让他做我的代理。
一开始他吓得浑身发抖,说自己做不到,但我扬言他要是不答应就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他只好装作接受了。
其实这样对他也挺好。
“哼,他会自己看着办的。”
毕竟管理树根还是需要人手的一开始。
我觉得像霸雄这样的首领完全没必要存在,但听他们说,因为有他,树根才没有被肆意消耗。
如果人类消耗树根的速度比其生长速度快,很快就会枯竭,而霸雄占据这里后,就能对其进行调控了。
所以我嘱咐甲瓒,让他继续履行这样的职责,但不要对封林谷的人进行过分的欺压。
大家不都在为活下去而挣扎吗?
—你一走,这里就会恢复原样。
那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只要眼下他们别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就行。
只要在我待着的时候能维持好秩序,我走之后发生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 倒也是。
就这样过了几天。
“呼……呼……”
我正在做引体向上,这是我选的锻炼方式。
不借助内功或先天真气,单纯锻炼肉身,这还是自倒挂在山上之后,很久没有做过的事了。
- 咕噜咕噜。
水潭前方传来类似野兽的低吼声。
乍一听,似乎充满威胁,但你能相信这是像小猫一样的咕噜声吗?
这是人面紫眼蛇扭动着身体发出的声音。
它是想让我关注它。
“等会儿。小紫。”
小紫是我给人面紫眼蛇取的名字。
结合了它紫色的眼珠和温顺的性子。
每次我叫它名字,它好像都很开心,看来它很喜欢这个名字。
—你不觉得这玩意儿很可怕吗?
‘习惯就好。’
- 咕噜咕噜!
它发出独特的声音,朝我靠了过来。
这家伙最近迷上了我扔烤鱼、它接住吃的游戏。
“再等会儿。”
我还没修炼完呢。
照这状态,还得再做上百来次。
浑身的汗珠滴滴答答地落在洞穴地面上。
“不知道司马英他们怎么样了。”
解决意识之蛊后,我就开始担心司马英能否撑住。
以她的性子,背着父亲偷偷跑出去也不奇怪,但不知她有没有一直守在司马策身边,但愿没出什么事。
“应该算是万幸吧。”
—看来你还挺担心这担心那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
不光是司马英,妹妹昭莹莹和血教我也放心不下。
妹妹在剑宗,倒没什么可太担心的,但血教这边,没了我这个教主,估计正乱成一团。
—你不会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白慧香?
嗯,目前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有师父海恶天,还有其他乱刀魔祭徐铠魔、四血星涂长昊,再加上三位血星全力坐镇,哪能那么轻易就被迷惑。
只是我离开的时间越久,他们选择其他人暂代教主之位的概率就越高。
—暂代者?
—说的就是那个人类,小子。
—那个人?
—就是叫白莲夏的那女人。笨蛋。
—你说什么!
这俩又拌起嘴来了。
就像血魔剑说的,如果我一直不出现,最终只能让原本的首领白莲夏来担任代理教主。
毕竟她是正统的继承人。
—还真有可能这样。
“嗯?”
—那个疯老头说不定正到处找你呢。
要是以前,我肯定不信,但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
也不知道怎么就和血教结下了如此难以割舍的孽缘。
- 这也是缘分啊,云辉。
听着南川铁剑那感慨的语气,我不禁冷笑。
要把孽缘变成深厚的缘分,可不是件容易事。
即便重生了,命运依旧难以捉摸。
我一边做着引体向上,一边陷入沉思,这时洞穴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是昭公子吗?”
熟悉的声音。
我从抓着树枝的姿势站直身子,大声回应:“在呢!”
我一直都在这儿,怎么会不在。
“昭公子,您能出来一下吗?”
听着这近乎恳求的声音,我苦笑着点了点头。
在外面叫我昭公子的这人,对人面紫眼蛇小紫怕得要命。
所以他一步都不敢踏进洞穴。
洞口外出现了一个留着络腮胡男人的脸。
- 他经常来啊。
- 估计是来拿鱼的吧。
正如他俩所说,我和这人结识是在两天前。
这洞穴里也像有人居住的地方一样,有了些传闻。
我杀了占据树根洞穴的裴雄,成为这个洞穴主人的消息传开后,一些人就来找我了。
—真是麻烦。
就像小潭剑说的,他们中有些人表示想成为我的手下,我直接拒绝了。
我在这儿又能待多久,还收什么手下。
—他们倒还好。和那些拿着虫子来的人比起来,还算好的。
- 呃。
跟他们相比,我的胃怎么这么脆弱。
正如血魔剑所说,一些人想向我讨要鱼,试图进行物物交换,还带了不少死老鼠尸体和虫子作为交换物。
我压根不想收下这些,就直接把鱼免费给他们了。
“反正鱼多得是。”
转头看向洞穴壁面,那里生着火,正熏烤着的鱼就有十多条。
原本还担心鱼的流入量,结果人面紫眼蛇小紫钻进潭里的洞穴,再出来时,潭里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涌进了大量的鱼。
多亏如此,完全不用担心鱼的数量会减少了。
我对着洞口大声喊道:
“你是需要鱼吗?”
那个络腮胡男人也是讨要鱼的人之一。
不过,与其他只想为自己要吃的人不同,他是为了一个叫月老的人而来。
月老是封林谷另一派势力的首领。
这位络腮胡男子说,他的首领月老病情恶化,生命垂危,在离世前想吃鱼,所以他才来找我。
因此,我慷慨地给了他不少鱼。
“反正我正在熏烤鱼,给您拿五条左右怎么样?”
这种程度的善心,我随时都能给予。
“若您愿意给,我自然感激,但我来并非为了此事。”
“嗯?”
不是为了这事儿?
络腮胡男子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月老临终前想见见恩人的面容,向您表达感谢,所以我才前来相请。”
“啊......”
看来,月老这人确实命不久矣。
***
来到他们所在的洞穴,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一位老人,面色苍白,像死了一般躺着,长长的白发披散下来,白色的眉毛长得几乎遮住眼睛,胡须杂乱。想必他就是他们的首领月老。
让我惊讶的并非他濒临死亡,而是守在他身旁的三名男子。
他们都身负重伤。
有的少了一条胳膊,有的脸像是被野兽抓过,长长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指甲抓痕。
“不是说原本手下有八个人吗?”
其他人却不见踪影。
算上这位络腮胡男子,也只有一半人数。
或许他们另有去处,我也不知该如何询问。
“哈……哈……”
这时,被称作月老的老人费力地想要起身。
“老人家!”
守在一旁的男子们试图阻拦他,但无济于事。
见状,我也上前阻拦。
“老人家,您躺着吧。”
听我这么说,被称作月老的老人面色苍白,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道:“咳咳,恩人都来了,老夫哪能躺着迎接呢。”
我内心很是惊讶。
不知道这是不是濒死之人的眼神。
长长的白眉毛几乎遮住了半只眼睛,但眼神却无比正直。
被称为月老的老人双手抱拳,向我鞠躬行礼。
“啊啊……”
在这地方被困二十多年,还能如此有风度,此人着实令人敬佩。
月老老人对我说道:“多亏恩公的恩情,老夫在离世前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能让我安心地走,真是太感谢了。咳咳。”
月老的嘴角流下鲜血。
看那血泛着黑色,感觉他确实时日无多了。
我向他抱拳回礼,说道:
“您怎么这么说呢?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能帮上忙的地方,理应帮忙。”
听我这么说,月老嘴角浮现出笑意。
月老笑着说道:
“呵呵呵,在离世前能见到像你这样出色的年轻人,真是开心。但也有些遗憾啊。”
“您指的是什么呢?”
“像恩公这样的年轻人,在外面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却被困在这地方,实在令人惋惜。老夫时日无多了……咳咳。”
话还没说完,月老就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中不断咳出带血的痰,看起来毒性很强。
“老人家!”
“您得躺着啊!”
最终,月老拗不过周围人的劝说,躺回了原处。
或许是因为直面死亡,他对一切都显得很超脱。
如此这般,他看起来犹如圣人,令人心生敬意。
“……”
我走到他身边,说道:
“老人家,您要是在外面有家人或其他挂念的人,有没有什么遗言想留下呢?”
听我这么说,月老露出苦笑。
“都出不去了,留遗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以防万一嘛。我是这样,守在您身边的人也说不定哪天能幸运地出去呢?”
我实在说不出一个月后自己就能出去的话。
因为那样的话,万一消息传开,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我想帮心怀善意的月老把遗言传达出去。
“您就说吧。”
听我这么说,月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他的眼眶红了。
想必是想起了家人或亲友。
“呵呵呵,都快死的人了,还这般狼狈。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很久没见着了。”
“您别这么说,快讲讲吧。”
月老点了点头,说道:
“没事,有你这份心意,我就很感激了。”
“……老人家。”
“老夫的家人、亲友都已不在人世。虽说把唯一的女儿送走了,但生死未卜。从一开始,她就不太可能逃脱他们的掌控。”
月老似乎有难言之隐。
即便如此,为了让他在离开前能稍感宽慰,我说道:
“说不定呢?要是我能离开这里,见到您女儿,一定会把话带到。”
听我这么说,月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他不禁潸然泪下。
虽然他没表露,但那唯一的女儿似乎是他心中的千愁所系。
流着泪的月老咳嗽着说道:
“咳咳。谢谢,太感谢了。听你这么说,老夫就想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请您毫无保留地讲。”
一直盯着我的月老,满是泪水的脸微微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传话说:何灵啊,都怪没本事的父亲和列祖列宗,让你遭受如此磨难,爹对不起你。要是你还活着,即便爹死了,化作冤魂也会护着你……”
月老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原因是他看到了我的表情。
我刚刚听到月老说出的那个名字,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您刚才说和儿?”
“没错。”
这会是巧合吗?
何灵与我母亲的名字一样。
中原人那么多,同名同姓并非不可能,但从他口中说出“何灵”这个名字,让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月老之前说的话。
[虽说把唯一的女儿送走了,但生死未卜。]
我突然一阵混乱。
“你为何如此?”
月老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表情渐渐凝固。
看样子,他因我的反应察觉到了异样。
就在月老的眼神转为警惕之时,脑海中传来南川铁剑的声音。
- 运辉。
‘……稍等一下。现在……’
- 他头发全白,面色如纸,身形消瘦,我一时没认出来,但我知道他是谁。
‘什么?’
我正疑惑时,南川铁剑说出了惊人之语。
- 这个老人……是碧月英宗的宗主,碧月剑客何圣云。
‘!!!’
你刚才说什么?
—绝对是碧月剑客何圣云。
听到这话,我震惊得无法自已,这时月老用呆滞的声音问我。
他似乎怀疑我可能是他的敌人。
“你到底是谁?难道你认识我女儿?”
月老态度突变,守在一旁的手下们也露出警惕之色。
这时,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然后递到月老面前。
看到玉佩的瞬间,月老的双眼瞪得像要凸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