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悦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邹氏拉进房间,低头瞧见她那脏污不堪的袜子,眉头不禁微微皱起,随即将她轻轻按在凳子上,然后从一旁的鞋架上拿了一套自己的鞋袜,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一般,帮邹氏慢慢地更换:“娘,您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学小姑娘出门不穿鞋,也不怕着凉生病。”
邹氏听到苏晓悦亲昵地唤她娘,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落,苏晓悦盯着鞋面上那渐渐晕开的水滴,缓缓抬起头,用手中那柔软的帕子轻轻为邹氏擦干眼泪,声音温柔地说道:“娘,她在那边过得很好,您就放心吧。”
“她过得好就好。”邹氏声音低沉地喃喃着,那声音里满是失落与欣慰相互交织、错综复杂的情感。
“娘,等咱们替她成功报了仇,我一定想方设法求阎王让悦悦投个好胎。”苏晓悦的眼神坚定无比,目光中透着一股执着。
“好。”许是失去女儿的痛楚太过刻骨铭心、深入骨髓,邹氏暂且忘却了被苏二河背叛所带来的痛苦,此刻的她,对苏二河只剩下了深深的、浓烈的仇恨。
自从苏家老宅被无情地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苏老爷子的牌位也碎裂在地,村子里便多出了许多关于老苏家不祥的流言蜚语。
村民们一致坚定地认定那是上天的严厉惩罚,不然为何天火单单烧了老苏家,而旁边的邻居家却连个小小的火星子都没见着。这一天,借住在祠堂里的苏家人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苏婆子坐在院子里,对着来来往往的村民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你们都是灾星,都是祸害,我这老婆子要是不祥,肚子里怎么能生出吃官粮的儿子。
一个个的都是眼红,嫉妒我们家。”她的声音尖锐刺耳,饱含着愤怒与不甘,那模样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生吞活剥了。
一旁的刘春花面带微笑,看似温柔地轻轻哄着怀里的小婴儿,嘴里却不依不饶、阴阳怪气地说道:“娘,要我说这事儿确实透着一股蹊跷。
她苏晓悦不也是苏家的子孙,她住的院子比咱们的宽敞得多,比咱们的好上太多,为啥天火偏偏冲着咱们的老宅。”她的眼神里透着算计和嫉妒,目光中满是不怀好意。
吴秀兰在心里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心里却好奇刘春花这个蠢妇究竟打算怎么巧妙地把这口锅甩到别人头上,便朝着刘春花看去,故作好奇地问道:“大嫂这话到底怎么说?”
刘春花一听,连城里来的小姐都想听她分析,顿时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说道:“娘,您听说过借运这种事儿没?”她的表情神秘兮兮的,仿佛掌握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秘密。
一旁蹲在墙角懒洋洋晒太阳的苏大山猛地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大声说道:“娘哟,我就说姓邹的分家后怎么越过越好,咱们家却越过越差,原来是被他们借走了好运,那邹氏的大宅子、作坊本就该是咱们苏家的。”此刻的苏大山将那副恬不知耻、令人作呕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那贪婪自私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苏婆子想着在自己手下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邹氏,如今居然穿金戴银,还有奴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比她这老太太还要风光无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酸溜溜地说道:“老二,老二,你现在就去那个小贱人的家里,把那对母女给我抓来,看我不打死她们。”她的眼神凶狠无比,仿佛要把人给活生生地生吞了。
苏二河原本想着衣锦还乡,在村里好好地显摆显摆,扬眉吐气一番,谁知道竟被家里这一堆乱七八糟、令人焦头烂额的破事缠得脱不开身,日子一天比一天狼狈不堪。想着回来后还没见过邹氏,他的心底渐渐涌起一股异样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二河的细微表现被一旁的吴秀兰尽收眼底,心底顿时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她可不想苏二河再被邹氏这个村妇给勾了去,赶忙出言阻拦道:“既然觉得是借运,她们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承认,不如咱们直接找个道士来做法。”
吴氏的话让苏婆子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可以请道士把她们被借走的运气给讨回来。
吴秀兰确实不想让苏二河与邹氏以及她的那些孩子见面,主动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到桌子上,说道:“大哥作为苏家的长子,这事理应交给大哥来办。”
苏大山上前,一把抓过桌上的银子,放在牙上用力咬了一口,确认是真银后,这才眉开眼笑地应承下来:“二弟妹,这事交给我你就把心稳稳当当地放肚子里吧。”
刘春花看着自家男人对着一旁的吴秀兰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赶忙用手肘狠狠地给了苏大山一下,心里把吴秀兰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大家闺秀呢,连楼里的妓子都不如,成天就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苏大山拿着银子先去镇上的窑子里点了两个姑娘,自己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直到第二日才醉醺醺、东倒西歪地朝着三清观走去。
他摸着怀里所剩不多的银子,心底一个邪恶无比的念头悄然冒出,转身朝着城外那破旧的破庙而去。没多久,苏大山便从破庙带了个道士打扮的人朝着抱山村而去。
苏家院子里,苏晓强正可怜巴巴地跪在院子里写检讨,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上气不接下气,对着邹氏苦苦求饶:“娘,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真不是故意要拔夫子胡须的,我就想看看他吃过午饭后,胡须下方有没有沾上油渍,是夫子……是夫子睡得好好的非得抬头,我也不知道胡须是怎么到我手里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恐惧,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