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听了齐渝的话大惊失色,拿起桌上的扇子,声音有些颤抖,“王爷,这么金贵的扇子怎么能落到奴这样腌臜之人的手上,还是王爷拿着合适。”
齐渝挑眉,脸上笑容一收,“你可是对这桩买卖不满意?若是如此,华璨你就留着,到时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敢买他。”
老鸨双腿一软,瘫坐于凳上,心中急速盘算。
这扇子若是想卖两千两自是无望,但五百两却是轻松。
若是因为这五百两与她闹翻,不说华璨会不会砸在手里,就是经常和她一起光顾的那几位,怕是也不会再踏足欢喜阁。
老鸨一狠心,强挤出一丝笑意,“王爷说笑了,奴家怎会不满!只是觉得王爷这般,怕是吃了大亏。”
齐渝此刻方重展笑颜,“无妨,常言道,吃亏是福。”
老鸨恨得牙关紧咬,却仍强颜欢笑,接着问道:“那华璨可是今日便随王爷离去?”
“过几日,过几日自会有人来接。”齐渝言罢,阔步离去。
齐渝前脚刚踏出欢喜阁,老鸨便在屋内破口大骂。
步出欢喜阁,青罗疾行几步赶上,低声问道:“就这般将那扇子给了老鸨,王爷不后悔吗?”
齐渝正欲作答,却被不远处的一声怒骂吸引了注意。
“小兔崽子,莫要让我逮住你,否则定将你另一条腿也打断!”
齐渝与青罗闻声望去,只见四五位身强体壮、手持木棍的魁梧女子正在当街追赶一位瘸腿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且满是污渍,头发凌乱如麻,结成一团,脸上除却污渍,尚有干涸的血迹,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朝她们这边奔来。
青罗抢前一步,挡在齐渝身前,“主子小心。”
两名高大女子迅速追上瘸腿少年,一人擒住他一只胳膊。
岂料少年似有天生神力,猛然挣脱二人束缚,拖着伤腿继续奔逃。
后方又有一人追至,抡起木棍,狠狠击在少年后背,少年吃痛,扑倒在地。
三人见状,立即上前按住他,怎奈这少年仿佛力大无穷,三人僵持半晌,竟仍无法将其制住。
最后追来的那女子,面容狰狞,举起木棍,重重打在少年原本已受伤的腿上。
齐渝听得少年痛苦的惨叫。
这下几个女子才算按住他,将他捆了个结实,抬着他往胡同里走去。
挣扎间,齐渝看到了那少年的眼睛,清澈的恐惧中带着狠劲,仿佛被遗落的狼幼崽,面对人类时,虽有恐惧,但仍旧露出獠牙。
齐渝身子刚一动,青罗就拦住了她,“主子,那是乌桕巷,衙门都管不了,您还是别去了。”
齐渝发现周围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冷漠神情,冷笑道:“衙门都管不了的地方,今儿我还必须见识见识!”
说罢推开挡在身前的青罗,大步向着胡同口走去。
“主子……主子,待明日我们携些人手,再来一探究竟……”
青罗见自家主子对自己所言置若罔闻,眼见齐渝即将拐入胡同,瞥见路边有一把破扫把,急忙扛起,追了上去。
这是齐渝第一次踏进乌桕巷,记忆中,原身亦未曾来过。
这条巷子狭窄逼仄,却幽深漫长。
巷内蹲坐着三三两两之人,皆身着粗布麻衣,破旧不堪。
见齐渝这一身锦衣之人踏入,眼神中满是不善,更有甚者,眼神猥琐,肆意打量着她。
齐渝见那几人抬着少年正要拐入一庭院,高声喊道:“前方诸位且留步。”
四人皆回首望向她,其中一位面相凶恶的女子粗声粗气地说道:“可是走错了地方?此处可不是你这等人该来的。”
说话间,齐渝已行至她们面前,满脸笑意地向几人行礼,“冒昧打扰诸位,实是有事相求,方冒昧追来。”
齐渝这般容貌与装扮,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她们皆是些亡命之徒,虽不至于惧怕权贵,却也不愿轻易招惹。
方才开口的女子闻听齐渝之言,皱起眉头驱赶道:“赶紧离开这儿,我们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可说的。”
齐渝指向被绑的少年,笑道:“我想买下他。”
“主子莫怕,奴才来也……”青罗的高喊声自巷子口传来。
齐渝望去,只见原本高举破扫把的青罗,在蹲着那几人的目光中,缓缓放下扫把,身躯僵立原地。
身旁传来一声嗤笑,“贵人还是先管好自家事吧,莫要多管闲事。”
齐渝见她们欲走,急忙伸手阻拦,“我出五百两买下他。”
四人闻言皆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后,那面相凶恶的女子又开了口,“贵人欲花五百两买他?就他这模样,可值不得五百两。”
言罢,揪住少年的头发,将其带伤的脸庞展露出来。
齐渝凝视着那少年,嘴角上扬,眸色渐深,语调似也染上一抹邪气,“我偏就喜欢这等难以驯服之物。”
几人眼神交汇,似辨别她话中真伪,然五百两委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想来方才抓捕他时,贵人亦有所目睹。若贵人真能将他带走,便五百两卖与你。”凶恶女子眼神挑衅地望着齐渝。
齐渝自怀中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过去,继而说道:“给他松绑。”
那面相凶恶的女子似是几人中的头目,见她点头,其余几人才为少年解开绳索。
少年嘴被堵住,此前一直默默听着众人言语,毫无反应,此刻刚一松绑,抬腿便欲奔逃。
齐渝一记手刀斩在少年颈部,少年登时瘫软下来。
凶恶女人见齐渝身手利落,眼中瞬间升起防备。
齐渝将瘫软的少年背在背上,向着她们几人微微颔首后,原路返回。
青罗见自家主子背着刚刚见到的那个瘸腿少年,从巷子里走出来,刚要张口说话。
“先离开这儿。”齐渝声音很沉,仿佛压抑着自己。
堪堪将少年安置于马车之上,齐渝便觉浑身发软,赶忙扶住车架。
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背起少年没走几步,她就已经觉得双腿如灌铅般沉重。
“主子,您没事吧!”青罗慌忙扶住她。
齐渝长出一口气,“没事,扶我上马车,回府。”
马车驶出花街后,青罗立刻开口说道:“奴才知道主子心善,但他还是个少年,又是瘸腿,主子买他干嘛?而且,乌桕巷里买来的人,多半都会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