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我来做吧,今天辛苦吴大叔了,我也没啥能报答的,但做些个吃的还是有信心。”
“这咋能行,你个娃娃不还伤这嘞吗。”
吴砖估计也明白过来刘恒辰跟李鸿武这种自幼出身高贵的人不太一样,和他说话的口吻也没了先前那种小心翼翼,倒像是同村的叔辈与年轻孩子们闲谈一样。
“我伤的不深,用药也及时,睡上一觉之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做个饭还是没啥问题的。吴大叔就成全我吧,不然我在这儿住的也不安心。”
“那..成吧,不过你可得跟你哥说一哈子,么说是我答应嘞。”
“我哥很凶么?”
吴砖往里头瞅了一眼,确定李鸿武鼾声没有中断,压低声音道。
“那可是皇太孙殿下!是大主子,你是他弟娃,俺可不敢使唤你。”
刘恒辰颇为无语的看向屋里正伸手挠了下肚子的“皇太孙殿下”,他是搞不懂这家伙的威严在哪儿,能把吴砖吓成这样,要说威严也有,也就只有最开始他装哑巴的那一个月可能还有些个上位者的气场在,在那之后就活脱脱是一只无赖大狗。
不过也可能自己跟吴砖的人生经历不同,亦或是天天跟宁樱万大山这种人打交道的关系,除了必要场合该做的礼数之外,他觉得这些人跟自己身份上没啥区别,打心底里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都是从娘胎出来的,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后都会化作世间万物的养分,谁又比谁高贵。
他撇了撇嘴。
“他找你麻烦,我找他麻烦。”
“别别...可不敢。”
虽然很久没吃东西,但人的生理需求还是要解决的,刘恒辰突然感觉身体一阵紧急。
“吴大叔,茅房在哪儿?”
“这林子又么得别个,你随便找片地儿就成。”
“呃...好吧。”
为了避免自己路痴发作,刘恒辰还是没有选择离得太远的地方,找了棵树轻松了片刻后收起裤腰回到小木屋,这时他才发现这儿的“厨房”,是一处简单搭起的木棚子,底下砌了个土灶,上头摆了一个锅铲和瓷碟碗筷的地方。
这儿显然没有水井,但他看到了一口大水缸,用铁瓢舀水洗干净手后,便开始找菜刀。
“你寻思啥捏?”
吴砖择完菜好奇的走过来。
“菜刀呢?”
“哦,莫得,俺都是用匕首割肉。”
找菜刀的途中刘恒辰也没发现浴房,旁边的小隔屋里头只简单堆着一些木柴和锯子等一些工具,虽然心里早就清楚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看来自己重生过来之后,遇到李鸿武已经是中大奖了,要是让他在这种地方生活个几年怕是真的得疯掉。
他无比庆幸自己这三兄弟不是跟吴砖这样正儿八经的糙汉子,估计这家伙洗澡都是去河里头解决的,虽然李家小院也破旧了些,但至少该有的东西都有。
无奈之下,他只得接过吴砖递来的短匕,将一大块猪五花放在树桩子做的案板上轻轻一割,这猪肉就被分成两半,他是真没想到,面带喜色回头夸道。
“这匕首磨的好利啊,比菜刀还好使。”
“嘿嘿,那是,俺家以前在村里当磨刀匠嘞。”
“难怪了。”
刘恒辰看了看这土灶上摆的罐子,除了盐巴之外也就还剩点儿酱油,倒是吴砖买的菜还挺全,葱姜蒜啥的都有一些。
“吴大叔今年多大岁数了?”
“俺?俺三十五还是三十八嘞,记不太清。”
“我记得,我哥是十年前从京城逃出来的,你在这儿也住了十年?”
“也莫得那个久,七个年头估计有哩。”
灶已经烧热,刘恒辰试了试油温,把去了皮五花肉片下锅,回头问道。
“酒还有么,我听你昨晚说有烧刀子,但没端上来。”
“哟!俺给忘嘞,有有,俺这就克拿。”
淋一圈烧刀子,混着猪肉油脂,这香气一下子就蹿了出来,刘恒辰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林中,回头担忧的看向吴砖。
“这味儿不会把野物给引来吧?”
吴砖正聚精会神的闻着这股香气,听到刘恒辰的话牙齿龇着道。
“哪儿能,早被俺吃光嘞,这两年猎东西都得跑山腰上克,麻求烦。”
刘恒辰上下扫了眼吴砖的块头,心道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这家伙比自己和李鸿武都要壮不少,个子也比自己还高,若不说话他可能比李鸿武还要像个将军。
*是胡子的关系吧...也不知道李鸿武蓄这一脸大胡子会是什么模样,噫...
想到此,刘恒辰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咋嘞,俺说到莫子好笑的地方?”
“没没没,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呃,”为了避免自己刚才的失礼,刘恒辰心头一动接着道,“吴叔你刚才说你以前做磨刀匠,怎么突然跟着李将军了呢。”
“不是俺,俺爹是,俺村以前遭灾,被山匪打劫,村里就俺跟几个差不多岁数的男娃活了下来,俺是被爹娘藏在水缸里头的才没被找到嘞。”
那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吴砖说起这事时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神色,可能有,但被那脸大胡子掩盖着刘恒辰也看不出个一二三。
“巧嘞四,那帮子山匪原本准备在村里头安营扎寨称王称霸嘞,结果李大将军那时候刚好带兵路过俺村里,剿了那帮土匪不说,还看俺们几个娃娃可怜,就带到一起克漠北哩。”
“那个时候你多大啊...”
那时的世道看来是真不太平,刘恒辰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屠村往事。
“十几岁。”
武徽这个年号持续了三十二年,吴砖十几岁,那估计是武徽十几年的事情,李鸿武也说过,如今永朝到了赵延勇手上才历经第三代皇帝,这么看,建国初期会有些残党成为山匪也不稀奇,只是刘恒辰没有想到这种事竟真的存在。
看来自己手刃几个刺客就要死要活...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点。
“先帝是名仁君。”
吴砖突然换上很郑重的口吻,刘恒辰将锅里头的蒜薹炒五花盛出,用竹子锅刷扫掉残渣,继续热着油,回首好奇道。
“能跟我说说么?”
“以前...”
“呃啊...”
一声极其响亮的起床嚎叫从屋里头传出,吴砖立马闭上嘴不再开口。
李鸿武伸着懒腰出了木屋,天已经蒙上暗色,他是被飘进来的香味儿给馋醒的,果不其然一出来就瞄到土灶上摆着一盘冒着热气的菜。
他搓了搓手走近。
“你们聊啥呢。”
先帝就是李鸿武的祖父,刘恒辰不是很想勾起他的伤心事,于是把那碟炒五花递给他。
“闲扯几句而已,端进去吧,把屋里头的灯也点上,天马上就暗下来了。顺便帮我拿根蜡烛过来。”
他眯着眼睛看向李鸿武。
“如果我发现肉少了一块就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