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来到五月十五,李麟霄县试的当日。
鸡鸣声未响时兄弟四人便已经起身,刘恒辰嘱咐了何妮子几句,随后便去准备早饭。
吃完后,检查好要带的东西,兄弟四人驾着驴车前往向琥设立的考棚处。那考棚远远儿瞧着就很是威武庄严,木梁都上了红漆。
他们四人下了车,刘恒辰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怎么还有老爷子来考试...他这胡子都白了诶...”
来参加考试的不仅有李麟霄这样的幼童,从青年到中年,甚至老年都有。这景象刘恒辰真的是闻所未闻,不禁嘀咕了几句。
“有些人到死都考不上秀才,像二哥方才见着的就是。” 李麟霄倒是不太奇怪,这些事情方舟都他们几个要参加童试的学子们讲过。
“看来鲤鱼跃龙门也不是那么好跃,那你好好发挥,别紧张。” “自然的,二哥安心。”
又嘱咐了几句,李麟霄进了考棚等着点名进考场,刘恒辰回头和李鸿武聊了起来。
“听说要考五场,是怎么个情况...?”
“倒也不是需要全部考完,弟弟放心,第一场若是中选便可以不参加后面四场,只是一至五全部考完者还拿第一的话就是案首,可以不用参加后面的府试以及院试,直接得到秀才功名。”
“原来如此...那我是不是不该让老三藏拙啊?这一举能得秀才不是挺好的么?”
李鸿武目光变得有些深沉,低声道
“弟弟没有做错,咱们是该收敛锋芒些,毕竟家中没有长辈,我如今还没有能耐护着你们。”
“好吧,那咱们回去吧。”
刘恒辰有些提心吊胆的,向琥跟他说过会有人抽中劳什子厕号,也就是坐在厕所边儿上的,那味儿肯定很难闻,他不知道老三哪在那,也不知道会不会与人起冲突被吊销资格,这会儿做啥都没心思。
李鸿武刚为一桌客人点好单,看见弟弟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刘恒辰的脑袋安抚道
“别担心,老三没事的,他啥水平咱俩都晓得。”
这话显然对刘恒辰没啥用,该烦躁该操心的还是老样子,好在今日没有多少食客过来,他只好回到厨房去做菜,说不定能转移下注意力。片刻后,云溪瞧着平时沉着冷静的刘恒辰差点一不小心切到手,赶紧拿过菜刀劝道
“小辰你还是先回房歇息吧...店里有我跟何姐,还有你大哥就够了。”
“好吧...”
刘恒辰觉得自己这被害妄想症是有些严重了,为了不出意外老老实实上楼在阳台坐着假寐看书,但那文字仿佛变得晦涩难懂起来,他完全没有心思看进去,就只好抽出意识望着天发呆。
整整一天刘恒辰都心不在焉,食不知味,不过好在时间也这么熬过去了。
楼下,李鸿武看了天色,觉着时辰差不多,便拉上老二老四去接老三。
驴车不紧不慢的到了考棚,正正好碰到考生们出来,李鸿武眼神很好,一眼就瞧见走出来的李麟霄,便对着旁边还在寻人的刘恒辰指了指老三的位置。
“大宝!”
刘恒辰嚎了一嗓子,李麟霄循声望过来,随后便提起脚步跑到刘恒辰他们跟前。
“考的咋样?没出啥事儿吧,饿不饿,累不累?”
刘恒辰连忙接过李麟霄手上的包袱,这小家伙儿脸上带着倦意,但眼神却是明亮的。
“二哥,都说了题目很简单,我大概一个时辰便能写完...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是熬坐在那一整天的。放心吧,绝对能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回家,晚上二哥做你爱吃的清蒸鱼!”
驴车上李麟霄与老大老四讲着考卷内容,刘恒辰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便也不插话。
“今日考场上有人哭了...” 李麟霄突然话锋一变,开始聊起八卦。这便是刘恒辰爱听的了,立马竖起耳朵。
“为何?是谁啊。”
李岚峰有些不解,怎的考个试还能哭呢。
“是一个中年男子,考官判他扰乱秩序便将他请走了,听说好像是因为这是第六次童试,依旧无望才这般的。”
“...没那个命干嘛还要一直试,这不浪费钱呢么。”
刘恒辰也完全理解不了,都考到做爷爷的年纪这不纯浪费资源么,转行做个生意或者种田多好,他以前就是觉得填鸭教育不可取,便不管自己文科成绩有多好就直接辍学去学厨的。
“二哥之前不是问过向叔么,他说的那些理由足够让人奋斗一辈子了。”
“就为了那点权?!”
“没错,就是为了那点权。搞不好运气不错还能得到更大的权。”
红旗下长大的刘恒辰无法理解这种对权势渴望的思想,他虽然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但他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快三年时间,没有遇到过一次被权势碾压的滋味,自然不懂那些人对权势的执着与贪恋。
“弟弟不明白也好,我也不希望弟弟明白。” 李鸿武在一旁接上话。
权欲熏心之下,人心会变质,弑父杀兄这种荒唐事,他曾以为只有史书记载过,却曾也发生在他们一家身上。
李鸿武看向前边儿坐着的刘恒辰,心里蔓起恐慌。
*若是弟弟他...他也被权势迷了眼...自己该怎么办...
“我倒不是不明白...只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光看着向叔管着整个冠阳县我都够烦的了,每次去找他脑袋都埋在奏折和文件里抬不起来,我可不要。”
“啧...想想就觉得难受,要我当官,我才懒得当。”
李鸿武着实想多了,刘恒辰这性子...别说是做皇帝了,管着一个县的百姓就够让他恶心的,他这辈子可不想再做打工人,更何况是父母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弟弟就半点想法都没?”
李鸿武有些不敢置信,他虽然了解弟弟的性子,但是个人怎么可能会不对权势着迷呢...尊贵如王爷,都想更进一步。更何况弟弟一介白丁?
“向叔今年好像四十三还是四十四来着?你看他脑袋上的白头发,我可不想老这么快。”
“二哥,向叔今年是四十六了。”
“害,甭管他多大,反正我可不想管别人的闲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