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随意啊。
“这可是我第一次结婚。”袁珊突然发出了颤音。
“谁不是呢？”
章文话音还未落就听到袁珊躲在黑暗里抽泣。
他听到不对劲，赶紧下地想要开灯看看。
“别开灯！”
章文被这一声吓得停住了脚步。
“你就坐在沙发上听我说。”
章文乖乖照做。
“今天的事情纯粹是因为好玩，你不要太当回事。”
章文嗯了一声。
“不要爱上我，不要对我想入非非。”
章文又嗯了一声。
“不论这件事的结局是什么样，你以后都要忘记我，听明白了吗。”
章文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嗯了一声。
“好了，我说完了，睡觉。”
说完袁珊就用被子蒙住了头。
留下章文一个人愣在原地。
这人可好，自顾自的说了一通然后睡觉了，让他还挺难受。
章文也气气地躺了下去。
睡就睡，谁还玩不起了似的。
反正这一晚上章文是没有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直到半夜两三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这一次是梦中梦。
章文变成重元，奔跑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也没有任何方向，就像一片虚无的空间。
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阿雅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但是重元却根本找不到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他一边跑一边想要寻得阿雅的回应。
但是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无济于事。
还是个孩子心性的重元被现在的处境吓得哭出声来。
他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双手抱着膝盖。
嘴里喃喃道：“姐姐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救我？”
似乎是阿雅听到了他的呼唤，重元感觉到自己被一团温暖包裹了起来。
这股温暖就像阿雅的怀抱一般，让重元感到非常的安逸。
“重元！重元你醒醒！”
阿雅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重元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眼前人的面部仍旧被一团迷雾所笼罩，但似乎要比以前清晰一些。
透过迷雾章文都能看出那张脸上面写满了惊慌失措，当她看到醒来的重元时长舒了一口气。
阿雅把重元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阿雅的发梢上甚至都结了冰。
“姐姐我好冷。”重元小声地嘟囔。
听到重元微弱的声音，阿雅心疼不已，赶紧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让你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不听话，现在挨冻了吧。”虽然满是责备，但从她嘴里根本听不出来。
阿雅的鼻音非常重，想来是刚才着急之下哭了一场。
如今冬月的契丹，气温低的骇人。
阿雅深知不能在这里逗留，时间一久恐怕两个人都没命回去，幸亏还有马儿在，先找个地方暖暖身子才是要紧事。
阿雅把重元抱起来放在马背上，又脱下了自己最外层的那件衣服把他裹起来，任由寒风肆虐她自己的身体。
马儿奔跑的速度太快，如果骑马的话两个人都会冻僵，于是阿雅在下面牵着马在冰面上缓慢移动。
鞋子也结上了冰，在冰面上行走异常艰难。
寒风吹在她的脸上如同刀子割肉一般，脚下的步子也是越来越沉。
如果今日能活下来，那定是受到了长生天的眷顾。
阿雅不知道自己牵着马走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而且贴身的衣物基本上全部结冰，硬得就像铠甲一般。
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想要放弃存活下去的念头。
可当她看到睡在马背上的重元时，不由得又想坚持下去。
这一切虽然重元看不见，但是有着上帝视角的章文却看得一清二楚。
每一个神态和举动无不触动章文的心。
阿雅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她如此疼爱视若珍宝的弟弟，现在嘴唇发白脸色也不是太好。
他年纪太小一定撑不过自己，如果他还有一口气，阿雅就必须坚持下去。
“重元，别睡着了，姐姐一定带你回家。”
除非她自己先倒下，不然就不能放弃生的念头。
离开湖面已经过了很久，可四周还是渺无人烟。
阿雅的手指已经跟拉着马的缰绳冻在了一起，如今想要松开缰绳都成了异想天开。
随便的一个什么事物轻轻敲打在她的手上，都能把她的手指敲断。
阿雅的双眼逐渐迷离，双腿也已经开摆。
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马背上的重元气息也逐渐微弱。
难道他们姐弟二人今日真的要葬身在这块荒无人烟的地方吗？
她突然觉得待在宫里是多么幸福，有吃有喝，还有温暖的床榻。
她真想盖上自己的蚕丝被在温暖中入睡。
只是不知道现在圣主爷爷和大王子殿下有没有发现她俩偷溜出来。
如果发现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顿骂。
但是如果骂一顿也没关系，最起码能活下来。
阿雅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怀念王宫，哪怕是被责骂也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不知道她在自己满脑子胡思乱想中又走了多远，如今她们已经走进了一处矮山群中。
呼啸的风在山间穿梭，阿雅已经感受不到冷了，她已经和这冰天雪地融为了一体。
阴山的山神啊，保佑我和重元吧。
阿雅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前面有一个山洞。
难道真的是阴山的山神起了怜悯之心？
她用尽全身力气晃了晃脑袋，确认是山洞无误。
“重元，咱们得救了，再坚持一下。”
她现在已经没法判断重元的生死了，对于她来说抬起胳膊都成了难事。
她迈开步子，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赶到山洞之中。
……
天还没亮两个人就起来排队洗漱。
等袁珊的时候章文点了一根烟。
如今的梦境就如同碎片一般逐渐拼凑成了一段完整的故事，章文的心中对于梦里的那个阿雅，也有了一些情感上的变化。
他对阿雅所做的事情非常感动，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却能为了弟弟坚持着寻找生机。
这样的感情付出，恐怕也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具备。
而袁珊却从睡起来一直没搭理他。
气得章文牙痒痒。
直到两个人坐进车里的时候章文才吐槽了一句：“真没想到啊，结婚还得自己开车。”
袁珊白了一眼章文：“别那么多事情。”
等赶到酒店的时候，他俩还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昨天那个婚纱店的经理，还有酒店的经理，带着十好几个酒店服务员，在酒店门口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一人手里拿了个礼炮。
把俩人整得还挺不好意思。
除了婚纱店经理以外的其他人，都没见过这样的婚礼，没有接亲车队，没有亲朋好友，就新婚夫妇两口子来了。
不过据听说这家人家境殷实，可能有钱人不在乎这些形式吧。
“三，二，一，开炮。”经理一声令下，所有礼炮都炸了开，里面彩色的碎纸就像飘雪花似的落在章文和袁珊的身上。
章文搀着袁珊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走进了酒店礼堂。
虽然没有亲朋好友，但是礼堂中的桌子没少放，酒菜也没少摆。
袁珊给负责人安顿过了，一切就像正常结婚的流程那样。
等典礼结束以后，让酒店的服务人员和所有出力的人一起吃席，就当是请大家吃饭了。
经理见过有钱的，但是没见过这么造的，不过金主都这么说了，他再推辞就显得太拘气。
男士的衣服换起来比较容易，章文早早的就坐在了舞台的下面。
他自拍了一张照片想要发朋友圈，但是又怕别人问起来不好解释，所以最终还是点了一下仅自己可见。
这时酒店的经理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对着章文大喊：“快！快！新郎官赶紧上台，新娘子马上就出来了。”
章文听到以后一个蹦子就跳到了台上，他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跟同样站在台上的司仪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眼前这种情况司仪也是没见过的，但是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满脸笑意地看着章文。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司仪也开始了自己的台词。
可章文根本听不进去一点，虽然台下没有什么人但依旧不影响他紧张的心情，不知道何时细密的汗珠已经布满了额头。
一定是这屋里暖风开太足了，他自己安慰自己。
没有观众都这样，这要是来一堆亲朋好友，那他得多社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也好，有过这一次经验，下次肯定会更加从容。
伴随着音乐声的高昂，灯光照射到了花瓣搭成的走廊对面。
那一扇大门后面，即将有一个美丽的姑娘推门而入。
章文紧盯着那扇门，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真是惊喜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