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的深夜，电闪雷鸣之际，映照出一道面目狰狞的脸来。
香云举着手又是一刀要刺下去，秦昭昭眼疾手快拿了瓷枕一挡。
这剪刃抵在了瓷枕上。
而陆之远趁着两人交手之际，从床榻上连滚带爬远离了香云。
香云见这刀又没刺中，并未放弃攻击，又重新向她脸上刺去。
秦昭昭侧身一避，香云扑了空。
她立即用手中的瓷枕，狠狠朝她后脑勺砸去，只听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秦昭昭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就在她以为香云已经被打晕，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香云伸出双手朝她扑来。
秦昭昭被扑倒的同时，摸到了掉落的剪子，她毫不犹豫狠狠的刺向了她。
“贱人！”
香云吐出一口血，看了一眼逃向一边的陆之远，咧开嘴，疯笑道：“原来你在大爷心中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
说完话，她倒在了地上。
闻讯赶来的春儿和燕儿，被这屋里的情景吓得脸色煞白。
还是秦昭昭反应快，指着地上的香云，忿忿道：“香姨娘，居然敢刺杀大爷和我，幸好上天庇佑，未被她得逞，如今已被我就地伏法。”
陆之远捂着口鼻，两眼定在香云身上，恨不得将她鞭尸，但毕竟是他的妾室，为了名声，不得不忍道：“此等疯妇，死有余辜，但念在她刚失了孩子，也是可怜，将她好生收敛了吧。”
春儿和燕儿战战兢兢说了是，便合力将她抬了出去。
秦昭昭惊魂未定，一双眸子定在陆之远身上，想求取一点安慰，“大爷，就差一点，妾身就见不到大爷了。”
“你一向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不管何时何地你有什么危险我都会第一个上前保护好你的，”陆之远宽慰了两句后起身便往屋外走去。
“大爷，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秦昭昭伸手拦住他道。
陆之远将她的手拿下，瞧了一眼屋里，一室凌乱，那地上还有香云留下的血迹， 他道：“我去处理点事，你先好生歇息。”
说完也不等秦昭昭反应，径直消失在了雨中。
从尸身来看，香云的腹部确实有中刀的痕迹。
“你说什么，香云肚子里的孩子是被秦氏下了红花，流掉了！”
“秦氏果然无法无天！”
陆老夫人盯着春儿，眼里全是捉到秦昭昭把柄的窃喜，丝毫不在意香云这条活生生的性命以及她肚子里这个还不到一个月的陆家子嗣。
春儿泪眼婆娑，匍匐在地，怆然道：“老夫人，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死的好惨啊！”
香云死状过于骇然，陆老夫人不敢直视，只得看向李禾曦，她责怪道：“长公主，你身为之远的正室，怎么连底下的妾室都管的乌烟瘴气，任由这等腌臜之事发生。”5
李禾曦站在那里，晨曦微光将她的身影映出盈盈的惊鸿轮廓，“老夫人，香云是宫里出身的女使，她不明不白在陆家就这么死了，本宫还未发话，老夫人倒先倒打一耙。”
她故意提高声音：“昨儿香云无故小产，今儿就躺在老夫人院里，这陆家房里龌龊之事，本宫在公主府也是鞭长莫及，老夫人，按理说你才是陆家一家之长，陆家如何，老夫人更应该比本宫清楚。”
陆老夫人被李禾曦呛的哑口无言，这话明着在说是她管教无方，才让陆家出了这种污秽事。
陆老夫人才刚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左脚开始刺疼，她忍着心头的无名火，直接骂道：“秦氏这个贱人，心思这般毒辣，才进府几天，就闹出了人命，香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陆家的血脉，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行这种没天理的事，还把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我看不必留了，扭送到官府，让官府处置。”
陆芝兰脸色也不好，昨日也闻风听说大哥身边的一个妾室小产，本也没放在心上，但今日尸身赫然出现在老夫人院子里。
偌大的府邸，哪家没有死个小妾用人的，但老夫人院里人来人往，香云身边的这个春儿还当着大家伙的面喊冤，这种丑事传扬开来，她的名声也受累。
最重要的是还在待考的周景承绝不能有污点。
万一取消会考资格，那她诰命夫人的心愿可就功亏一篑了。
她冷冷说道：“母亲，仅凭香姨娘女使的一面之词，不可信，一切等大哥回来再议吧。”
晚上也便罢了，夜深人静。
倘若现在送官，青天白日下不仅沿途百姓议论纷纷，还让大家笑话陆家宅内家翻宅乱，几个小妾为了争宠闹出人命，这不是在戳陆家上梁不正吗！
陆老夫人那话也只是场面话，她知道送官对陆家的不利。
秦昭昭姗姗来迟，看到地上躺着的香云，还有跪在香云边上怔怔流泪的春儿，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半夜找不到的尸身被春儿偷偷藏了去抬到了这里。
秦昭昭一声“冤枉啊”，还没喊出来，陆老夫人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大声怒斥道：“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
说罢，将手中的杖藜狠狠敲打在了秦昭昭膝盖上。
秦昭昭咯噔一声，双腿直直跪在了又硬又冰的青石砖上。
她忍着痛缓缓抬起眼：“老夫人，是香云半夜闯进妾身的屋子里，想要行刺大爷和妾身，若不是妾身舍身阻挡，才将香云就地伏诛，今日躺在老夫人院里的就是大爷和妾身啊…”
说到这儿，秦昭昭忙低下头用袖子佯装擦拭并没有泪水的眼角，眸光一瞥，燕儿噗通跪地，“老夫人，大爷念在香姨娘刚没了孩子，不忍责怪刺杀之罪，只让婢子好生安葬了去，可香姨娘的女使春儿却趁着婢子如厕，将她偷偷抬了去。”
她不敢去望香云，埋着头说道：“香姨娘死后还想着算计秦姨娘算计陆家，其心险恶啊！”
李禾曦所站立的位置，刚好看到二人的小动作，她的目光凝在秦昭昭身上，听着燕儿的声音合着风声将枯枝落叶婆婆娑娑划过地面。
这个冬天就要来了。
而李禾曦此刻想的是，要不要让秦昭昭看到明年的春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