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眼中的陶芝芝，是她的卧底版本。
而真实的陶芝芝，只有警方才知道。
卓星野只恨现在还不能为陶芝芝证明，但光明总有战胜黑暗的一天，到那时，那些为正义牺牲的勇士都会沉冤昭雪。
夜已深，一轮明月高挂枝头。
唐念从温暖的车里出来，一道初冬的寒风袭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卓星野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唐念受宠若惊地看向他。
“你要是感冒了，会影响我工作。”
他就是如此，关心的话不喜欢好好说。
……………………
回到家，卓星野迫不及待打开电脑。
同事们已经在线上等待良久。
卓星野先将今晚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同事们全都听得心惊胆战。
苏怡说：“按照你的话，这‘嫦娥仙子’确实可疑。可酒吧里有这么多人喝酒，他们是怎么精确到只提供给某些人呢？”
方正勇说：“有暗号。”
经他这一提醒，卓星野想起一件事：“唐念点过一次酒，我听到调酒师问她快不快乐。唐念说不快乐，对方才给她的。”
一同事说：“那就对了，这一定是接头暗号。只是这暗号听起来太简单了，为了避免出错，恐怕另有深意。”
卓星野沉声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怀疑今天的鬼王就是封腾。”
“展开说一下。”半夜还要和一帮年轻人一起工作，方正勇憔悴了很多，头发也白了好几根。
卓星野说：“鬼王在娶亲的环节，点了个新娘，而后演到送入洞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怡说：“或许是演员换了衣服，你没认出来？”
卓星野摇摇头，直觉告诉他不是。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成功上到二楼后，在楼上看到新娘了。她衣衫不整，脸颊带泪，我怀疑被侵犯了。”
方正勇目光一凛，“你是怀疑封腾，有证据吗？”
“不算证据，但我靠近时，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封总，要说不是他，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你的意思是，封腾是来挑女人的？如果是这样，那酒吧的人不可能不清楚。”
“当然知道，”卓星野想到刚从酒吧经理那副事关重大的模样，“恐怕他们不仅知道，从中还出了不少力。”
同事不可置信地问：“你怀疑酒吧卖淫？”
卓星野说：“对，我怀疑二楼是涉黄场所，专门提供给一些社会地位高的人。不仅提供场所，还给某些人选妃，或许还有嫖娼的服务。”
同事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这样，那这家酒吧可是三毒占了两毒啊。好家伙，胆子够大的。”
这个级别的案子，影响力不小了。众人看向方正勇，等待他的指示。
方正勇一直眉头紧锁，静心思索。等他将卓星野带来的线索全都消化后，才沉声道：“怀疑要有证据，现在酒吧已经初露端倪，如果背后掌控的人真是封腾的话，我们还要想办法找到他与酒吧接触的证据。”
“可眼下，我们连他和酒吧到底有没有接触也不知道。”
方正勇的话一下子点到问题关键点，关一个酒吧简单，抓一个幕后黑手却难。要想彻底断根，就要把这条线上的人连根拔起。
最初警方的布局都是建立在怀疑《折戟》剧组上而设计的，但查到现在，越查越深，竟然还牵扯到出品人，这就是资本层面的事情了。
卓星野作为一个待价而沽的艺人，是被选择的。他能见到出品人的机会本就不多，更别提深入沟通了。
相反，这是唐念和方回擅长的领域。
现在《折戟》暂时尘埃落定，卓星野失去了向上接触的理由。一时间，警方也犯了难，找不到约出品人出来的理由，就无法套出他与酒吧的关系。
最后还是方正勇出来安稳军心：“找理由这件事只能伺机而动，如果需要警方的配合你告诉我。眼下只能先按兵不动，太激进了反而容易暴露。”
“我明白。”卓星野说。
会议临近尾声，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方正勇问：“谁在敲门？”
“应该是唐念。”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卓星野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
“这孩子……”方正勇是个硬汉，从不叹气。但一说到唐念，他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老父亲的温柔，“子凡，她是个很不容易的姑娘，你在行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她。”
“舅舅，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方回和唐念是同学，这几年方回奔波于家族企业与小小的传媒公司之间，方正勇不可能不知道。
但原以为他们交集不深，现在看来方正勇似乎很了解唐念。
“快去吧，她该等急了。”方正勇催促卓星野。
卓星野明白他不想说，起身关了电脑。
……………………
唐念站在冷涩的寒风中，发丝随风飞舞。即使围了一条大围巾，依旧抵挡不住冬日严寒，瑟缩着脖子，在原地踏小碎步。
“有事？”卓星野探讨案情时的激愤还没有完全消下来，但一看见唐念，声音自动缓和。
方正勇那句“她是个很不容易的姑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将强装出来的最后一点强硬击得粉碎。
“饿了吗？我煮了面条，一起吃点。”黑夜里的唐念，眼睛异常明亮。
卓星野眉眼弯起：“好啊。”
唐念煮了牛肉面，牛腱子卤50分钟，切开来时鲜嫩软烂。面条清水下锅，捞起时放一勺卤汁，点缀几根小青菜，一碗正宗的牛肉面便做好了。
卓星野拿着筷子，口水已经在嘴巴里泛滥。
“你这厨艺，倒是越来越精湛了，以后谁娶了你……”卓星野愣住，抬头看到唐念也愣住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别变成煮饭婆了。”
唐念笑了笑。
结婚，好遥远的事啊。
卓星野吃着面条，但并不专心。眼睛似有若无地望向唐念，一阵明一阵暗。
过了良久，他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好像从来没见你讲过大学的事情。”
唐念吃面的手一顿。
卓星野说：“我记得你高中时说过，有很多事情想在大学实现，后来实现了吗？”
唐念漫不经心吃了一口面：“一半一半吧”
她的表情无波无澜，但卓星野却觉得这过分镇定的外表下，有一层深深的忧伤。
“那你大学过得开心吗？”卓星野试图刨根问底。
“当然开心啊。”唐念笑着说。
虽然她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看着唐念故作镇定的笑容，卓星野只感觉到一种伤感，和莫名其妙的难过。
唐念，你大学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不想谈，卓星野也不再勉强。低头吃面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唐念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
卓星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静地看着她。
“谁找你？”卓星野说。
唐念挂掉电话，一脸凝重。片刻后，她抬起头，对卓星野说：“你进《折戟》的名额被划掉了。”
卓星野不明白，确定的事情还能被划掉？
唐念怕他难过，安慰着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拿回来的。”
卓星野说：“你打算怎么做？”
唐念想了想说：“我准备找出品人聊聊。”
卓星野的眼神亮了一瞬，“出品人，封腾？”
唐念点点头。
“我能一起去吗？”卓星野的神情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还隐隐带着一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