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虞闻祁的话,方才的尴尬不见了,涂闻野一瞬间便心花怒放了,虞闻祁的手还被他牵着,因为不想把全部重力都压在恨天高上,所以牵的很紧。
虞闻祁的体温向来偏低,无论什么时候摸上去都带着些凉意,而涂闻野的皮肤却是炙热的,两个人碰在一起,跟冰火两重天似的,虞闻祁觉得暖,涂闻野觉得凉,两个人都觉得刚刚好,竟然莫名的合适。
虞闻祁趁着涂闻野还在兴致勃勃地盯着手看的空档,拿走了那只还在淌着血浆的匕首。
在涂闻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冲着自己的手臂和大腿就是几刀,血浆直接流满了他的半身,自然是没有真扎进去的,但表演与紧迫感给足了,场面也就足够唬人了。
涂闻野吓得直接上前夺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即便知道这是假的,但心口还是不免一紧。
虞闻祁一下子没了搀扶,重力不平,踉跄了两下,吓得涂闻野赶忙用另一只没有拿着匕首的手搀扶住了他。
抬头间,不知何时,虞闻祁的嘴角已经被划了一抹血痕,像是吐了血又被擦掉后留下的痕迹。
——这是虞闻祁刚刚在踉跄的中途,随手抹了一点血浆制造出来的。
想要制造脆弱又疯狂的感觉,脸上怎么能没血呢?
“匕首送你了。”虞闻祁的声音轻柔又飘渺,像是受了重伤,已经疼到说不出话了的样子,却依旧温柔。
这表面的白莲花人设,也算是被他演的死死的了。
虞闻祁的这副模样,涂闻野只在电视上见到过。
但隔着一层屏幕,终究是不如亲眼所见的,含着水光犹如含情的眼眸,浑身的鲜血以及脸上的污浊都仿佛在为他动人的美貌做着装饰,即便是发丝凌乱,浑身狼藉,都犹如一幅画卷般美丽。
极其吓人的,即便虞闻祁长着一张恶人的脸,可是他的神情,哪怕是一丝他嘴角的弧度,都透着无辜与可怜,即便他满身的鲜血全部出于他手,涂闻野都下意识的觉得是别人的罪过。
演技这种东西,是真的看天赋的。
“费特,我不想杀你,匕首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你走吧。”涂闻野的耳中传来虞闻祁温柔至极的话语,连带着话中的内容,都令人情愫暗生。
从最开始,这些人就在跟他说:
Eleanor不会放过任何人。
Eleanor一定会杀了你的。
费特,你的结局其实跟我们一样,别助纣为虐了。
迫于当时的处境,他就是不想帮Eleanor也得帮,因为帮不帮,他都是一个“死”字。
又或者说,在与Eleanor制定了杀害塞尤克的计划之后,他给自己拟定的结局,就是一个“死”字。
可是他从没设想过自己会死在Eleanor的手下,在他的心中,Eleanor是唯一一个拥有善良与正义这些良好品质的贵族,他就像那污泥里的莲花般,是最与众不同的存在。
可在亲眼看着Eleanor在他的眼前,一个一个地将这些计划中没有标记死亡的人物慢慢杀死,甚至还以他们的合作要挟他,那一刻,心中的白莲花就碎了。
费特在杀死安德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他将匕首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是因为他想要自杀,不想让自己的血脏了Eleanor的手。
可是如今Eleanor说,她不想要杀死他,她不愿……
前面那些人说的话,在此刻都变成了笑话,因为Eleanor放过了他,放过了他这个知道全部计划,甚至亲眼目睹Eleanor杀了所有人的,最有力的人证。
涂闻野看着虞闻祁的眼睛,演员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代入式演技,一种是表现派演技,而涂闻野呢,他完全就属于代入式演技的一种。
他会将自己与角色融合,想角色所想,感角色所感,当他听到虞闻祁要放他走的话后,眼眸中的震惊之色一瞬而过,随即而来的,便是信仰崩塌又重组的矛盾又欣喜的目光。
涂闻野轻声问道:“你当真要放我走?”
虞闻祁虚弱地笑着,他手指微微发颤地指了指顾跃安“尸体”旁边的,那一块被地毯盖住的地砖。
“那里有个暗格,大门的钥匙就在里面。”虞闻祁低声细语的说着,还带着微微的喘息,贵族小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什么痛,如今这手臂与大腿上的数十道伤口,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你出去后直奔码头,那里有我为你准备好的船只,去邻国,我为你找了个偏僻的世外桃源,留下的物资够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虞闻祁有些受不住地摆了摆手,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额前出现了簿汗,即便是隔着屏幕,都仿佛能感觉到他的疼痛。
可厉害就厉害在,这都是他演的,顶天了也就是黏糊的血浆粘在身上有些难受罢了,却能被他演出这般的效果。
涂闻野将顾跃安的“尸体”搬到了一旁,掀开了地毯,找到了一块本就有些松动的地砖搬开,果然发现了那一把金黄色的,被埋在了下面的钥匙。
他看着自己掌心那把金黄色的钥匙,想着Eleanor的贴心安排,还是不免惊叹,一位贵族小姐竟然能为了他这位毫不起眼的平民做到如此地步。
他凭什么呢?
就连观众都在问,他凭什么呢?
眼看着胜利在即,凭什么要让这么大的一个隐患跑掉呢?
:若是我,就直接一刀杀了,他可知道Eleanor的全部秘密诶,但凡叛变,Eleanor这个大小姐也做不下去了
:不行不行,这种把可能致自己死亡的秘密交给一个才认识不过几月的人手里,我不安心啊啊啊,祁祁快杀了他呀!!!
:赌一把,费特绝对活不了多久,接不接?
: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