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晨往常并不喜欢看人打架,觉得那样看着吓人还有伤和气,最重要的是特别怕殃及自己。
但是他今天才明白。
事实证明,他只是讨厌看菜鸡互啄罢了。
靓男美女各执一柄长剑,打得有来有往,一个似狂风,极速又锋利,一个如暴雪,寒冷且刺骨……打了足足半个小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真的很不可思议,寻常人这么卖力的打架,早就累趴了,且不说张岚是仿生人的身体,但是这天人的身体素质也同样超标,对于应晨来说确实是开了开眼。
高手过招,打得简直像是在看武侠幻戏,这边的两个人,吃吃喝喝,倒是爽了,却不知道现在镜流这边,竟然是越来越憋屈。
这个叫张岚的,用的是很老的云骑剑法,本来已经过时并且改进了,但当眼前这个人发挥出来时却一点不比现在用的剑法差。
最开始她与张岚互相试探,然而她越是出手,就越发现,自己对他的进攻虽然完全应付得过来,但是当她加大力度、发挥更多的剑术过后,对战还是僵持不下。
简直见鬼了!
若是再打下去,那估计只能完全拿出真本事了,但那样就违背了原先只是想要切磋的初衷,而且以两人的实力,怕是这个宅院都会被掀掉。
思及此处,镜流果断准备收手,挡下凌厉的一击之后退居亭边,长剑便插在边上的地缝,然后夺去了最后一杯饮料紫苑云霓。
堇瓜泥的清甜香混合牛奶一齐下肚,镜流豪放摆手,把空杯子凳在桌上,大声喊着:“行了!这次先就切磋到这里!下次找个空旷的地头继续打……欸,这饮料不错!”
张岚也见机及时收剑,将手中的制式长剑归放在武器架上,这才坐到应晨身边。
“镜流骁卫,刚刚剧烈运动,马上就喝这种饮料对肠胃不好噢,先缓缓吧!”应晨拍了拍边上的石凳,示意镜流休息,然后又续上了其他的饮料,还贴心地摆上了一些恢复体力的小菜。
紫毛狐狸两眼放光:“哇塞!小晨晨的荷包真是百宝袋!什么都有!我要大吃特吃,谁也不许拦着我!”
“呼~”长吁一口气的镜流还是感觉有些憋屈,这根本没打爽利,不过听到白珩的话,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
“你刚刚已经吃了,半果盆瓜子四盘点心还有两大杯饮料了,不可以暴饮暴食噢~”
白珩紧张地竖起耳朵:“本姑娘胃口老好了!还狂吃不胖,才没有暴饮暴食哦!”
看见狐狸要护食了,逗弄狐狸的镜流这才心情好点。
“张岚先生,据说您是十王司指派下来专门来保护司鼎大人的,若我没猜错的话,先生应当是‘还阳’来的吧?”
已死之人,生前记忆被保存下来,凭借偃偶之身再现于世,甚至仍然有自己的意识,这便是十王司特有的技术,“偃偶还阳”。
“……”是个好借口。
“没错。”张岚果断承认,反正事实上他也是如此——帝弓司命的意识借仿生人复现于世嘛,也是还阳,这是应晨用他的办法,将帝弓司命世俗的那一面放出来了。
星神不该表现出来的丰富感情,但在这具身躯上,情感表现得越发明显——不过这种变化只有他自己明白,应晨感情上是个迟钝的,在旁人看来他又喜爱冷着个脸,主打一个公平地给所有人没好脸色看。
应晨为看不大懂的仙舟文字恼火的时候,张岚也为他担忧,要不是有张岚及时帮忙,应晨和利露帕尔都得为学新文字忙活许久,非要熬上几夜不可。
在看到应晨放松的时候他也会感到放松,有时应晨想要偷懒的时候,也不知不觉地想要纵容。
他很忙啊,忙了很久了,就让他休息一下吧。
……
接下来的时间。
镜流与张岚谈着武学,聊得非常火热。
大多数是张岚在开口,不厌其烦地为镜流分享自己的经验,听得镜流那叫一个相见恨晚。
最后,镜流问出了她很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前辈的实力实在令人惊叹不已,敢问前辈出身何处?有如此身手,过往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曜青仙舟,但若要问及根脚,怕是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人身已去,时日已久,重新来到人世前,我仅记得,那时帝弓司命刚刚斫断建木。”
亲身经历,包真的那种。
应晨心中默默点评。
“哦?”镜流惊诧。
“哇!这么久远啊?”白珩感到非常惊讶,“那你不会见过帝弓司命本人吧?”
应晨在一边笑了笑,但没有发言。
什么见没见过帝弓本人,这就是帝弓本人啊!
“嗯……算是,他……嗯……说实话我也记不太清了……”
张岚似乎有些苦恼,似乎他想不起来多少,支支吾吾地回答,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也不能怪他,他是真的记不起来多少——他好像就是那位将领与一部分岁阳一齐飞升而来,但也好像不是,似乎也有千千万万云骑军的意念与亡魂汇聚的作用。
祂或许是一人,也或许是千万人的意志,不过总归,祂的根源与仙舟脱不开关系。
“好啦,想不起来也没事的……不要为难自己。”应晨垂眸,伸手抚上张岚的手臂。
张岚愣了一下,随即紧皱的眉头被抚平,表情又恢复成了原先那淡然的模样。
“你们看着感情真好,欸,你们认识多久了呀?”白珩好奇地眨巴着眼。
张岚算了算自己从本体那边分出来至今的时间,回答道:“两周多。”
镜流微微睁大了她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这么短时间?那你们还真是合得来!”
白珩点头:“嗯!真像我跟小镜子,我跟小镜子认识也不久,就一两个月,不过我们俩关系很好的就是啦!”
“对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教弟子练剑,这小妮子就拿星槎撞毁了我家院墙的一角,赔了星槎又赔了墙,虽说星槎可以走公账,但终归不是因公损失,只给报了一部分……”镜流觉着喝不惯甜腻腻的饮料,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一套茶具,沏茶品茗起来,“呼~因为执着于全款买房,但到头来缺那么一部分,就可怜巴巴地赖在我这里了……”
“讨厌ヽ(≧Д≦)ノ~”白珩闹了个大脸红,“你这么在别人面前这么揭我的短啊!下次不给你带外星采买来到金柘酒了!”
“你们的感情很好嘛!话说……镜流原来还有个徒弟是吗?”应晨意外听到了很重要的信息,便问道。
“嗯,每天下午都会来我这边练剑,时常晚上也在我这边睡,上午就在神策府,跟在将军身边。”镜流承认了,并且补充道,“算了算时间,也快到了,那是个机灵的小子,叫景元,小小年纪就立志要加入云骑军……”
“师父!我来啦!”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少年迫切想要进门的声音。
“瞧瞧,我的徒儿这便来了~”镜流微微勾唇,想来她对景元是非常满意的。
“吱——”
厚重的大门打开又合上,扎着小马尾的白毛小少年欢脱地举着一木剑,想来已经做好了随时开练的准备。
“欸、欸?!”小景元忽然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两个陌生人——怎么今天有陌生人在呀?是师父的其他朋友吗?
白色小猫猫炸毛。
白色小猫猫强制自己冷静。
白色小猫猫立正了!
“白珩姐下午好!大哥哥好!大叔叔好!”
小景元的反应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应晨乐了:“张岚,他叫你大叔叔欸!”叫你祖宗才够吧?
“噢,也许这张脸很显老吧”张岚面无表情。
看,他说你捏的脸显老!
“噗!”是应晨的心被扎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