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林相安排的。”百里相斩钉截铁道:“江易寒不是没把林明仕通过廖安海朝永安京运生辰纲的事情拿出来讲吗?”
江风启赞许似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全是自豪。
“依江易寒的性子,他若是真想让谁死,出招必定是一击必杀。如此不痛不痒的将陪都的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去,目的怕是只有一个。”
宋莫浔和顾若云双双崇拜地看着百里相,谁知她竟不说了。
“百里,百里,你快说啊,你别卖关子呀。”顾若云抱着百里相的胳膊摇晃着,直像个撒娇的小娃娃。
“我不想说,”百里相清澈如冰泉的眼眸看向江风启,“你想说吗?”
被百里相如此坦然地盯着看,江风启的心尖颤了一下,鬼使神差的,他竟点了点头。
待反应过来,他已经点了好几下头,不得不说了。
“是林相想将大妖当官的事情闹到御前去,只是此事却不可细琢磨。”说到此处,江风启意味深长地扫视了圈众人,方才继续说道:“父皇借陈兴之手,炼制长生不老丹,几乎是朝堂上的不宣之秘,而从前的十几年,为圣上炼制丹药的,竟是只化形为人的妖怪。”
“啊…”顾若云和宋莫浔同时惊呼出声。
“所以,林相当着群臣的面提起此事,为的无非是敲打二皇子和提醒皇上,他们背地搞的鬼,不是没人知道。”
“所以不可能是林相,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百里相道。
“那能是谁呢?”顾若云问道。
“会不会是刘瞒?他已经从昭阳城中逃出去了。”宋莫浔有些兴奋,自以为自己猜得不错。
“不是他。”江风启立刻否定:“刘瞒从相府里偷走丹药,二皇子又闹了一出,这事已经传到永安京了。再借刘瞒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逃到永安京去。”
宋莫浔和顾若云齐齐点头,然后又同时将崇拜的目光投向了江风启。
“能知道昨日朝堂上所发生之事的,一定是在永安京的人。可是永安京和二皇子交恶的人多得很…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百里相忽然狡黠一笑,平日清冷的眸子突然被笑意填满,美得摄人心魄。
江风启的心晃了,他微微有些失神,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是张逢应对吧?”百里相继续看着他微笑,“陪都最想二皇子死的,就是他了。他逃到永安京去了对不对?”
江风启几乎不敢抬头看她,只是模糊着点头,再次无意识般的“嗯”了一声。
宋莫浔和顾若云立刻吵作一团:
“什么?”
“竟然是他?”
“他居然逃到永安京去了?”
“我爹怎么没和我说?流光的线报是越来越滞后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叽叽喳喳的两人终于拉回了江风启些微混乱的意识,他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是张录。工部尚书张录,是他的契父。”
“表哥你怎么知道的?”宋莫浔讶异问道。
“我派人去调查了他的身世来历。这次的事情流光的线报确实没回来,不过我猜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哼,他果真是假死。”百里相冷哼:“他倒是狠心,妻子两个全都杀了。心这么狠倒也不是个能成大事的,闹了这么大一出,最后竟然只是去永安京投奔干爹,真是可笑!”
“他把证据给侯府,究竟想要什么?”顾若云却是终于猜出了点什么,眼神忽然有点惊慌,不确定似的望向江风启。
“是,”江风启的声音再次变冷:“他确实是想借侯府的刀去杀人。陪都里能和二皇子抗衡的,除了侯府便再无旁人。只可惜我们是不会如他们的愿了,这证据没有用。”
宋莫浔忽然也捕捉到了什么,问道:“他们?”
江风启眨了下眼,目光很是平静,“对,他们。工部尚书张录不敢公然和二皇子作对,便想要试探下侯府的意思。”
百里相冷笑,“可惜他们的算盘落空了。”
——
永安京的康宁宫里,暖香阵阵。
正为灵贵妃轻轻揉着肩的小丫鬟心惊胆战的同时,不忘偷眼去瞄贵妃娘娘那细腻光滑的肌肤。
年近四十的美人,仍是这珍珠般光洁细嫩的面皮,和宫里其他正值二八年华的嫔妃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怪不得皇上独宠灵贵妃呢,听说就连凤清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也要暂避康宁宫里贵妃娘娘的锋芒。
小丫鬟想着想着,不由得挺直了胸脯,骄傲了起来,仿佛在康宁宫当差,是件无上荣耀的事情。
贵妃娘娘早就帮皇后娘娘协理六宫了,皇后娘娘除了没将凤印交出来,其余事情,都是交由贵妃娘娘打理。
小丫鬟又偷偷瞄了眼贵妃娘娘,灵贵妃的眉头正轻轻蹙着,在别人脸上本该难看的颜色,却给她平添了几分风情。
小丫鬟暗自咋舌,掌管六宫不是易事,瞧娘娘这副病弱美人的模样。
真是可怜!
小丫鬟还在胡思乱想,面前忽然多了一人,她刚要停了动作,给来人行礼问安,来人却给她抛了个调皮的媚眼,挥了挥手。
小丫鬟瞬时会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脸蛋却红扑扑的,不知是见了二皇子惊得抑或是喜得。
江易寒轻轻为灵贵妃揉了几下太阳穴,可到底是常年习武的人,力道重了些。
灵贵妃“哎哟”出声,不耐烦地皱眉大喊:“该死的丫头,不要命了是吗?使这么大力,是想将你家娘娘送走,你好上浣衣局洗衣服去!”
江易寒收回了手,但笑不语。
灵贵妃听无人应答,猛然睁开眼睛,正要发作,瞧见却是二皇子江易寒,再次“哎哟”了一声。
灵贵妃的双眼刹时便红了,滴滴晶莹的泪水滑落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瞧着真是委屈至极。
颤着手,灵贵妃紧紧地抓着江易寒的衣袖,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救命恩人,“皇儿,你可算回来了,为娘等你等得好苦。”
江易寒心中冷笑了一声,他这娘亲,母慈子孝的样板戏倒是做了全套。
灵贵妃见江易寒面上淡淡,并不理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出声问道:“陈相府上的丹药可取回来了?”
江易寒慢条斯理地将衣袖从灵贵妃那柔若无骨的手中抽出,同样不紧不慢地说道:
“没有。”
灵贵妃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栽倒在了榻上。
而江易寒看到灵贵妃那面色顿时煞白的样子,他的心中,却有种报仇般的快感。
他微微一笑,却笑得冷酷无情,“丹药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