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绽放出的血芒隐没之后,大地的裂缝间不再有滚滚热量传递。
浓烈的青草芳香不断钻入祁羽的鼻腔,令其感官愈发清明,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再带有个人主观情绪,也就是这时,祁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
“咦?”
按理说,青草被灼烧之际,有淡淡的芳香是属正常情况,但随着温度的升高,青草的水分迅速蒸发,构成内部的纤维素、半纤维素等大分子物质会随之分解,最终发生一系列化学变化后,会有所谓的“焦糊味”产生。
祁羽根据记忆中的化学知识,发现了端倪。
而眼下,便是堪堪缺少了本应存在的焦糊味,并且……青草的芳香也太过浓烈了些,初时让祁羽感到心旷神怡,而吸收久了反倒会令人作呕。
随着思考地愈来愈深入,祁羽猛地从地面上站起,眼眸越发明亮!
即便这细微的发现并不能改变当前的困境,但好歹有了切入点,就像是坚如磐石的冰面上裂开的微小缝隙,只要有这第一道缝隙出现,就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将此差异暗自记下后,祁羽准备去寻一处清澈的水源,在眼下的困境中,凭原始的物理感官或许要比精神力好使一些。
祁羽真的很好奇,自己的额头,到底有没有那诡异的印记?
拔剑之初,异变突生!
不等祁羽将其拔出,破狱剑自动震颤,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感从手腕传导,一瞬间就蔓延到祁羽的整条臂膀,令其宛若雷击。
“怎么了?”
祁羽条件反射,令其不得不松开手掌。只见破狱剑震颤过后,再次归于沉寂,根本不让祁羽有深入思考的余地。
“不是哥们儿,你要是能说话就吱一声行不,一言不合就开抖,你莫非是抖……?”
祁羽扶额叹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破狱剑说到底只有一两个模式,一是凭空加热,而是开抖!想表达的意思实在太抽象,难以理解。
“嘎吱……”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道染血的身影站在祁羽身后,和蔼的声音悠然响起:“木鱼,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快些进来。”
“老天……”
闻言,祁羽缓缓转过身,看到那一身殷红的血液后,瞳孔微微收缩,随即迈出脚步,应声道:“爷爷,木鱼来了。”
进入屋子后,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放眼望去皆是零散的飞禽尸体,祁羽在此前并没有动用精神力感知,到真正看到这一幕时,也是愣了半晌。
这些飞禽……怎地如此眼熟?
老人浑然不在意满身血迹,随意擦拭掉眼角处干涸的血渍后,对着祁羽露出慈祥的笑容,“木鱼,你先坐,爷爷给你挑只大个儿的。”
说着,老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祁羽落座之后,老人才像是拨开了心中的一道坎,接着重复相同的话语,“木鱼,这次回来可多留些时日,多陪陪爷爷。”
“知道了知道了,爷爷可放心,木鱼一定留下来陪您。”
祁羽佯装不耐烦,目光一直停留在飞禽的尸体上。地面上并没有类似内脏的固状物,粘稠的液体也是血液占比较高,混杂在一起呈现出淡粉色。
老人得到回应后,僵硬的骨节像是被涂抹了润滑,整个人开始活动起来,拎起一只个头较大的尖嘴鸟后缓缓走出了木门。
这一次,祁羽紧跟着老人的步伐,却在推开门之际,看到了一张染血的脸庞!
“木鱼,去屋内待着,爷爷马上回来。”
老人苍老的脸庞几乎快和祁羽贴到一起,二人互相对视着,只见前者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定神望着祁羽,等待着他的答复。
祁羽努力平复下内心的惊悚,对着老人点点头,转身走回屋里。
老人的微笑定格在门缝间隙上,随着木门紧闭后就此定格在祁羽的脑海中。
“不是幻境,但也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他应该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借此掌握我的行踪。目前我的行为会不会也被他尽览眼底,尚未知晓。”
“那么只剩下他这么做的动机了……”
在二人接触之际,祁羽并没有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甚至没有一丝血液该有的味道,这就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青草是实物,可以被燃烧,但所产生的气味并不符合自然规律,这是破绽其一。
老人身上的血迹并不存在,祁羽伸手触摸飞禽的尸体,那软弹的触感是那么真实,将其放在鼻间轻嗅,却也闻不到相应的血腥味。可能是某种视觉误差所导致的,但又与曾经历过的景象有所挂钩,这是破绽其二。
结合在林间的所见所闻,祁羽大致可以推断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真正的幕后掌控者或许从未现身,而是静静观赏着他的杰作,祁羽在这困境中挣扎,无法自拔,这才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最后扫视一眼零散的飞禽尸体后,祁羽将破狱剑握在掌心,既然这不是幻境,那不管对表面的事物如何攻击,也是徒劳无功。
不如从变化出这一切的本质出发!
没有任何犹豫,祁羽迅速划破自己的上臂表皮,这个地方并不会立即喷涌出大量鲜血,但对于饥渴难耐的破狱剑来说,也是足够了。
“有痛觉,果然如此么?”
幻境和幻觉有着相当大的差别,前者偏客观性,多是由第三者借助某种媒介所构建出来的,其内的景物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当然,陷入幻境的人也感知不到痛觉。
而后者却主观性偏多,说白了就是和当事人的神经触感有关联,也就是凭空臆想,想象的东西终究会因为个体认知的缺陷而产生破绽。
臆想出的事物虽与幻境之景一样,都为虚构的产物,但痛感在大部分时候,也可以将其区分开来。
简单来说,就是祁羽断定,自己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在此前的经历中,有人以某种手段对其“下药”,而药效发作之后,祁羽就会根据那人的心理暗示,从而凭空捏造出各种诡异的场景。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终结论,是否如此,且待辩证!
温热的血液沿着剑锋流淌,似乎是产生了某种吸力,祁羽划开的伤口没有任何变化,血流的速度却在逐渐加快,暗淡的剑身因为血液的流动而绽放出血茫。
“还不到时候,快些,再快些!”
祁羽只觉浑身充满活力,根本没有被这匪夷所思的场景折磨出病来,反倒来了兴致,加上此际印证的过程,多巴胺分泌加快,一阵阵紧张刺激感就此袭来。
“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