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儿子闻言,重重地一点头,跟着咒骂起来。
“早知道她认识的人是坏人,咱们就不应该上船,都怪林翠莲!”
“死了都不让人安心,她是不是恨咱们把她配阴亲的事,故意害咱们?”
林家父子三人根本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出了事不是怪活人便是怪死人。
这让在船舱外头守着的两个青年,听得忍不住直摇头。
他们也见过不少猪崽子,但像这么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
“回头把他们送到最难挖的矿里去,好好敲打敲打,说不定能做个人。”
“做不了人也没关系,可以做鬼。”
守卫的青年刚说完,就听到林强在里面又开始干嚎起来。
“救命!救命啊!”
可惜茫茫汪洋之上,根本没有人来搭救他。
而这次,林强喊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头昏目眩,胃里直泛恶心,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酸水。
原本就有腐肉味道的船舱,顿时变得更加难闻了。
他的两个儿子没有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反倒用手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直到小儿子看到林强胳膊上好像有一块黑斑,顿时吓了一跳。
“哥!你快看!咱爸手臂好像黑了呢!”
“可能是不小心碰伤了?”
“可是我看那尸体上也有呢!”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利用这个借口,去找守卫,请他们赶紧来查看。
他们不知道黑斑是什么东西,但冥冥之中,总感觉这是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砰砰砰!”
两人将隔断门敲得梆梆作响,直到手都敲肿了。
被他们两个毅力折服的守卫终于端着武器走了进来。
“敲什么敲,催命呢?不就是和一具尸体呆两天,别着急,马上就到目的地了,到了目的地,你们想上船都上不了了!”
两个儿子赔着笑脸不敢还嘴,连忙将人带到林强的身边。
“我爸胳膊上有黑斑,他好像还发烧了,你们有退烧药吗?”
“除了我爸以外,这具尸体上好像也有不少黑斑,他身上是不是有脏东西?”
两个守卫闻言,没等靠近尸体和林强,迅速后退并且枪膛对准了两人。
两人吓了一跳,急忙高举双手,一个劲儿的辩解,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尸体太脏了。
“要不把他扔进海里喂鱼算了。”
“我哥说得对,这尸体又没有什么用,抬上去扔海里还能省柴油呢。”
别看两个人胆子不大,但坏心不小。
这具尸体明显是外国人,他们发起坏来更加的肆无忌惮。
“扔海里去?这倒是个好办法。”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留下来,另一个赶紧去汇报阿黄。
船主阿黄带上这具尸体出发,是因为这具尸体是他在淘金认识的一个朋友,想着落叶归根。
可他没想到,这个朋友不光死于枪伤,居然还染上了传染病!
“黄哥,要不去仔细检查一遍,万一是他们故意找借口想逃走呢?”
面对手下兄弟的提议,阿黄想也不想地摆手拒绝了。
“这种病可不好治,万一咱们染上了,也要跟着倒霉,看来这三头小猪崽子没用了。”
阿黄想了想,对着手下们挥了挥手。
“成全了那两个小猪崽子,把尸体扔进海里去,就当是给我兄弟海葬了。”
顺手让朋友落叶归根没问题,要是搭上船上活人的性命,阿黄是绝对不做这笔赔本的买卖的。
而林强三个人的死活,魏勇也不在意,得了这种病,到了目的地也要花钱医治。
魏勇可没给这笔昂贵的医药费,所以扔进海里,是一个很残酷也很现实的选择。
“我早就看那一家三口不顺眼了,我去扔。”
“你不怕染上病吗?”
“也对,那就给他们一艘皮艇,让他们坐上去,然后……”
两个守卫拍了拍手里的铁家伙,露出阴险的笑容。
船舱里。
林强已经烧得浑身发烫,胳膊还疼得像用电钻钻似的,让他浑身直冒冷汗。
扭头看了一眼疼痛的地方,居然不知何时长了黑斑。
电石火光间,他猛地想起老辈子曾提过的一种传染病。
“好像是叫……黑死病来着?”
他的话音刚落,舱门被打开,两个守卫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袋干粮和几瓶瓶装水。
两个守卫将干粮和瓶装水扔到林家两个儿子的脚下,指着林强,又指了指外面。
“你们两个,把你爸还有这具尸体背到外面皮艇上去,我们黄哥菩萨心肠,大发善心放你们走了。”
林家两个儿子捡起了食物,看到瓶装水特别的浑浊,也没把这个细节放在心里,只是嘴里不满的抱怨着。
“用皮艇划到岸上去?不得累死我们吗?”
“是啊,万一一个浪头打来,再把我们拍进海里怎么办?”
守卫们没想到,这辈子只见过一次海的两个小子,居然还挺有危机意识。
但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骗人,对付两个没见识的小娃子,那是手到擒来。
“我们只是图财,又不图你们的命,你爸发烧了,我们船上没有药,但要不了一个小时,会有两辆船只经过这里,而且这会儿海上没有风浪,你们只管划一会儿等着就行。”
“走不走?不走就跟我们去淘金,到时候一天只能歇八个小时,比骡子还累,你们自己选。”
就在两个儿子还在迟疑的时候,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林强,扶着舱壁站了起来。
“走……我们快走!”
如果他真的得了传染病,必须赶紧去医院治疗。
不然的话,轻则整条胳膊都得锯掉,重则丢掉小命。
林强这趟出寨子,是想赚大钱的,他可没想过死在船上!
“爸说了走,咱们就走。”
大儿子一把扶住林强,指使着小儿子。
“你去扛那具尸体,我来扶爸,麻利些别偷懒。”
小儿子明显一脸的不情愿,但碍于哥哥的淫威,只能硬着头皮,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尸体靠在自己的身上。
那股浓郁的尸臭味道,险些把他熏得倒跟头。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晚了船就开过去了。”
守卫的催促让一家三口外加一具尸体,也没法思考他们说的话前后矛盾。
三人一具尸体前脚刚走,阿黄后脚就派人用消毒水把船舱消了遍毒。
“黄哥,他们上皮艇了。”
“打准些。”
阿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比划着脑袋。
“别忘记补枪。”
干他们这行的,心不狠立不稳。
万一真的遇到过路的船,把父子三人救下来,到了岸上再报公安的话,他们可就没法再去内陆进猪崽子了。
“好咧。”
两个守卫兴高采烈的应着,推开想给他们喷消毒水的兄弟,兴冲冲地往外冲去。
“砰砰砰!”
“砰!”
外面响起四声枪响,惊得海鸥发出嘶鸣与尖叫。
阿黄站在甲板上,看着染红的那片海域,还有慢慢变成一片塑料的皮艇,挥了挥手。
“可不是我要你们死,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就找魏……咳咳咳!”
阿黄感觉后背痒痒的,伸手挠了一下,但没有在意。
……
林城,白马镇。
魏勇黑着脸摔掉手里的扑克牌。
“不玩了,总是赢你们的钱,太没意思!”
比起在牌桌上出老千,他更喜欢跟着龙哥一起打砸抢去逞威风。
可惜龙哥死不瞑目,没办法带着他一起玩了。
但他一直记着,要是没有龙哥的话,他就不只是脸上多道疤,而是地里多座坟了。
“大墉那边扫完黑了吗?”
魏勇看向抽着烟还嚼着槟榔的马自达,见对方故意指着自己没地方说话的嘴,火气腾地一起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