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卖部回来,林七月依旧在外面晒太阳,然而这次又有人找她聊天,不过人换成了韩志杰,我古井无波地从他们周围绕过去,虽然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我都为自己平静的表现所折服,太能忍了,简直是忍者,可是我不忍又能干啥??
杨树不露声色地瞄我一眼,又瞅了瞅一旁,低声开口:“你不晒会儿太阳吗?”
我余光看向一边,强颜欢笑道:“我看你是该晒晒太阳,补一下你脑子。”
“哟?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啊?”杨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
我径直走进教室,不给杨树后面发挥的空间。
纵然今儿早阳光明媚,我却无暇感受,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板凳上,杨树手撑着桌子靠在旁边,吃着他刚买的棒棒糖,悠哉悠哉道:“你来一颗不?”
“我牙痛,吃不了。”我平静说。
“我知道,这不帮你转移一下疼痛吗?”杨树扬起嘲弄的嘴角,“安啦,学习才是头等大事,怎能因儿女情长耽误正途?”
杨树隔岸观火,旁观看戏的心态值得我学习。
“行了,我学习去了。”杨树撂下一句话便准备走了。
“等下。”我叫住他。
“咋?”
“糖来颗。”我伸手示意。
“哟?行!就当我请你了,不用还。”杨树欣然从兜里掏出两颗,“多送你一颗。”
“……”
柔和的日光从教室一侧窗户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金灿灿出现在室内,然而我所坐的位置上没有一片光落下。
略有些心烦地写着作业,草稿纸很快用完一页,看着仍未解出来的方程式,我知道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继续学习。简单收拾了下桌面,随后趴在桌上闭眼小酣。
早上的课间多半是安静的,在学校睡觉除了偶尔会因为睡姿不舒服和睡不够烦恼以外,其余都是最奢华的配置,根本不用担心失眠或者睡不好。
感觉到有人轻拍我时,我才悠悠抬起头,穿着浅色卫衣的林七月恬静地站在身前。
“上课啦。”她轻声说。
迷茫的我起身让位,刚睡醒的视线还有些模糊,揉了揉眼世界才逐渐恢复清晰。
“你怎么了?”她眸子看着我询问。
“睡觉啊,怎么了?”我反问一句。
“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一怔,“嗯...可能是刚睡醒没调整过来。”现在的情况能说实话吗?能说个屁!
“好吧.....”林七月思索片刻又问,“昨晚没睡好?”
两秒后我点头,“有点吧,熬夜了。”
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凌晨。
“记得早点睡觉,感觉你最近精神都好差,是不是都熬夜了?”林七月目视着我眼中透露出质问。
我欲言又止,话说确实最近熬夜比较晚,加上天气又冷起来,早上起床的艰难导致我精神状态不佳。
“嗯.....我觉得还好吧?”我迟疑道。
“你黑眼圈都多重了,这叫还好吗?”林七月伸出手隔空指着我的眼睛,“要不要给你个镜子看看?”
不等我拒绝,她直接从郑秋月那儿借来一面小镜子。
“自己看。”她摆在我面前,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虚心道:“还好......吧?”
林七月不语,只是不容置疑般的笑眯眯看着我。
“好吧,确实有点,我注意。”实在是受不了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我尽量?”
林七月依旧没说话。
最后我只得服软,改口道:“一定,可以吧?”
她这才满意地颔首,“这就对了嘛。”林七月还了镜子,收回自己的视线。
我忽地回过神来,刚才烦躁的心情因为林七月的几句话,转眼间烟消云散,就连生出的不满以及郁闷连带着话语间的清风一同吹走。
或许有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就是如此没有道理。
杨老踩着欢快的步伐,伴随着清脆的钥匙串声,哼着不知道什么的小曲儿,走到讲台筹备待会儿的讲课。
以往杨老都是在第二次铃声响完准时到达,今儿个晚来几分钟,看样子是遇到好事儿了,说不定是打传奇爆了一把绿毒戒指,或者游戏上大分。
“今天学习新课啊,把书翻到......”杨老用催眠的语气徐徐讲述着知识点,宛如春雨绵绵,听得让人难免产生春困。
好在我刚刚已经睡够了,就像是一个蓄满水的水坝,再往里面加多少水也没用。
但其他人不一样,才过十分钟,陆陆续续有人头上下摇晃,再靠近一点就要碰到桌面。
杨老讲的内容我早学明白了,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四处观望,找寻那些被周公邀请的人。
“你看啥呢?”林七月侧过头低声问我。
“哦,我看谁睡觉。”我回道。
眼尖的我一说完就有了收获,杨树那小子正小鸡啄米的打瞌睡,动作幅度有点大,但他貌似在迷糊中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强撑着睁开眼看向我这边。
我朝他仰头毫不避讳地戏笑。
他不善地看我,然后伸出一只手握拳,紧接着缓缓升起中指。
对于杨树在课堂上不礼貌的行为,我深深的记在了脑海。
视线继续挪动,最后一排几乎全军覆没,除一位走神和一位不知是不是在听课的同学,几乎都在睡觉。
立于讲台的杨老仿佛没有看到最后一排一样,自顾自地讲着他的课。
杨老讲课有个特点,头微微扬起,目视的不是正前方,而是稍稍向上倾斜,别的老师上课看的是教室坐着的学生,但杨老讲课看的是教室后面挂着的黑板报。
我常会疑问,杨老到底看的啥?
但不可置疑的是,即便在如此奇怪的视线下,杨老依旧能注意到眼皮子底下扰乱纪律的同学。
曾有一次他实在忍受不住,直接抄起戒尺一个从家讲台的飞跃朝着聊天聊地嗨皮的同学打过去,打到后背上,声音清脆响亮,那一次杨老的课堂鸦雀无声纪律好到离谱。
自那之后,所有人都清楚了杨老承受的极限,为此教室里保持着一种和谐的氛围,睡觉说话都行,但不能打扰整体课堂纪律。
“那个咋来的?”林七月看着黑板小声询问道。
“哪儿?”我收回注意力。
“那个。”她手小幅度地指着黑板某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