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舍辉和荒木代送成碧一行人到港。临别之际,两人都十分的不舍。
“族主此去波色,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您一定要保重。”
“我会的,阿辉。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我与百杀团聚后,定会常回来。”
成碧说着将大毅拉到身前:“要是我回不来,就让孩子替我,绝不会让大家再失望。”
“母亲放心,儿子还想与两位叔叔商议个事。”
“毅少请讲。”
大毅把观山招呼了过来:“两位叔叔,这是舰长观山,神风军在东西大陆往来的贸易线路,其中一条由他负责。”
“日后可由他给岛上进出些物资,起码保证食物和医药不缺。”
神舍辉高兴的回道:“这太好了,若观山舰长帮忙,那我雪云岛上的硅晶矿定能有个好去处。”
观山向着辉、代二人微微一礼:“两位放心,岛上有什么需求,尽管与我说。”
成碧笑着回道:“那日后就有劳观山舰长了。”
“您客气,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对观山而言,这是个好事儿,为成碧和大毅办事,以后他也算是上三族的亲信了,且倒卖硅晶矿的利润也很丰厚。
观山舰启航后许久,辉、代二人才起身回返,路上他俩聊起这五天来所发生的事儿,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辉,你觉不觉得毅少有些特别......”
“还用你说,欣刃宗主和神舍分家掌门人的独子,这世上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来头!”
“世家大族里顶着虚名的人渣还少?我说的不是身份。”
“那你说的是什么?”
荒木代摩挲着胡须:“我是说毅少身上那种让人信任的感觉。”
神舍辉想起粮仓一战时大毅带头冲锋陷阵的样子,不住的点头:“是,毅少的德行摆在那里。”
“对对,这叫......叫德才兼备......”
神舍辉笑着给荒木代递上烟:“尝尝,毅少留给我的。”
荒木代点上烟长舒了一口气:“毅少年纪轻轻,在魄能、天赋、心智、德行,还有履历上都很不错......就是当年鼎盛时的雪樱也没有几个这样的年轻人。”
“要是他能来咱雪云岛做个头领,那该有多好!”
神舍辉一听,即刻拍了下手。
“老代,你这个提议好啊!刚才你怎么不在成碧族主面前说?”
荒木代叹了口气:“这四处的残砖破瓦,你让我怎么张嘴?再说了,咱俩刚刚和好,我能不跟你商量就这么说吗?万一你不同意呢?”
“你这什么话,我怎会不同意!?”
荒木代笑着回道:“那也得等咱们搞出个样子来,再请成碧族主和毅少回来主持啊。”
“嗯,就这么办!”
上船前,观山曾私下说有要事告知。大毅安顿好母亲之后到驾驶舱来找他,可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
“搞什么,人呢?”
这时媚格从走廊另一侧走了上来。
“毅少,您怎么不进去?”
“可能是里面在忙吧......”
“忙!?闹小性子呢吧!”
媚格噘嘴的样子,让大毅觉得十分有趣:“咋?观山又惹你了?”
“这家伙就是个守财奴,您安排他拨两车食物上岛,那脸拉的老长了,成天藏着掖着......”
舱门一开,观山对着媚格就开怼:“守财错了?我跟你讲,要没有点藏掖的功夫,咱们就要有人吃土!”
“哎呀,照观山大舰长的说法儿,没了你我们就吃不上饭了啊!”
“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叫生财有道。”
“你叫谁丫头片子,有种再说一遍!”
介于媚格的武力威胁,观山迅速站到了大毅身后。
“毅少,你可不能听她胡说,我刚才是在跟汇鑫总部通讯,由于族主和您的行程是绝密,所以才没有开门。”
说完观山还不忘斜眼瞅了下媚格:“某人啊,总把别人往坏里想,还爱在背后打小报告呢。哎呀,真是一派小人嘴脸啊!”
“你找打......”
论官阶观山比媚格高一级,且在岁数上还大了不少,可动起手来媚格是丝毫的面子也不给他留。
看着观山额头上鼓起个包,大毅乐的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俩。观山,你不是跟我说有要事吗?”
“是情报的事儿......”
“哪方面的?”
挣脱开媚格,观山拉着大毅往边上靠了靠。
“是乔马尼克向神风军发出了外交辞令,邀请首领月底前去雷鹰总部,会晤西半大陆战事......”
从接到波色独立的消息时,大毅就预测到神风军未来会参战,可没想到会进行的这么快。
“确定了?”
“嗯,首领应了,估计雷鹰的媒体很快就会把消息散出来。”
大毅杵着下巴想了想:“如此,神风军与通合联军就是敌对关系了。”
“不好......”
若是敌对关系,那以赵子锋的身份,神风军定会拿他去钳制大兴。那营救赵子锋就会更难。
“观山,咱们还有多久到星河?”
“一个星期左右。”
“提提速,越快越好。我着急回星河办事!”
“是!”
几日后,乔马尼克邀请神舍百杀会晤西半战事的消息正式传出,通合之内一片哗然。
赵华斌知道后按捺不住,给桑吉汉可拨去了电话。
“老弟,你可知神舍百杀要去赢国会晤的消息?”
“我刚知晓,正要跟大哥说一声,不想您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赵华斌一声沉重的叹息,桑吉汉可明白他是担心赵子锋的安危,于是安抚道:“大哥莫急,曼曼曾带口信说子锋无虞,我相信大毅,定能做到。”
虽然桑吉汉可与大毅接触的并不多,但能让黄刀盏舍命的人,定是值得信任。
“老弟的话我信,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那个大毅在丹山大闹一场......”
“大闹丹山?大哥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不知道?”
“我只知他回襄救走了母亲,怎扯上丹山了?”
赵华斌回道:“也不怪你老弟不知情,此事丹山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我也是有熟人相告,才知晓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老弟可知,大毅救走的人是谁?”
“曼曼只跟我说,大毅是去接他母亲,其余的没有细说。”
“欣刃成碧,大毅就是她的儿子......”
桑吉汉可惊讶的回道:“大哥说的可是雪樱皇族的那位......族主?”
“嗯,消息绝对确切!”
桑吉汉可懵了,若真如赵华斌所说,那事态的发展是真超出了预料。
“怎么会这样......大哥,最近我一直忙于政务,还没腾出手来在情报上多关注。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消化一下。”
“嗯,我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关于丹山的情报,一会儿我传给你,你也看看分析分析。”
“好。”
放下电话,桑吉汉可回想了一下,当时曼曼与自己阐述此事时并没有说的太详细,难道这事儿还有其他内情?
正好也该回伊苏前沿去看看了,这段时间关于出兵的事儿,族老们是天天来找,正好也能躲躲。
想罢,桑吉汉可招手让丹嘉上前:“你去把车开到后门,咱们回去一趟。”
“回哪?”
“还能回哪?当然是回前沿啊。”
“行!”
桑吉丹嘉高兴的紧,转身就要往外跑。好几个月没回前沿了,相比较麦罗城的繁华,他还是更喜欢跟前沿的弟兄们在一起。
“回来!急什么......多准备些‘弹药’,一块带回去!”
“是!”
丹嘉接过桑吉汉可丢来的钱包,一溜烟就跑了出去。7小时后,桑吉汉可秘密的到了前沿指挥所内,路上为了隐秘行踪,车是直接开到后门,由南门复一手接应。
“哥,你这是做什么,回自己办公室怎么还鬼鬼祟祟的?”
“你不懂,现在的局势,那些老不休要是知道我来了前沿,还不得集体跟过来!”
“什么局势不局势的......我就不出兵,他们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桑吉汉可摆手道:“阿复,你同丹嘉去把我带来的烟酒给兄弟们分分,就说是曼曼的意思!”
“是!”
南门复和桑吉丹嘉走后,桑吉汉可拉着曼曼在沙发上坐下:“你啊,敏感度还是差了些,等刀架在脖子上就难办了。”
桑吉曼曼给桑吉汉可添上茶:“我本来就是玩刀的,有什么难办的!”
桑吉汉可笑了笑,他现在看曼曼,就是像看见了当初被父亲呵斥的自己。
“这世上从来没有单一的军事问题,动兵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
桑吉曼曼有些不耐烦的回道:“老爷子跟我说过这话,道理我懂。自接替你的位置以来,我也感觉到了世情的错综复杂,唉,真是麻烦。”
“我这不是回来帮你了么?”
“哎呀!我说的是光明正大的回来!”
桑吉汉可摊了摊手:“那你是不用想了。”
“再忍忍吧,族老们的压力,父亲一人扛不住......说真的,我这儿也很难,几乎每天都要编理由应对那些老不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行,打住。你大老远的回来,不会是为了跟我诉苦吧?”
“哈哈哈,怎么会,当然是有正事儿。”
桑吉汉可喝了口茶,而后有意压低了音量。
“你得跟我说说大毅。”
“大毅?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么?”
“那你可知道,他是欣刃成碧之子?”
桑吉曼曼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什么成碧?大毅跟我说他是神舍百杀之子,但这还需要他母亲的验证,这怎么又蹦出一个成碧之子来?”
桑吉汉可深叹了口气:“这么重要的细节,为何之前你没跟我讲!?”
“没确定的事儿我讲它做什么?再者,这是大毅的私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妹啊,可知你认下的这个义弟,身世有多显赫?”
桑吉曼曼没觉得有什么,悠闲的回道:“神风军首领之子,身份的确不一般,但也谈不上显赫吧!”
“你说的那是大毅的父亲,而我说的,是大毅的母亲——欣刃成碧。当年雪樱国破时,她才十几岁,可谓是临危受命。但却凭着勤政务实,在民众中颇有威望。”
“曼曼,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父亲讲过赫连一战中,有个雪樱特务团吗?”
桑吉曼曼回道:“记得......父亲说,雪樱特务团在赫连一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暗杀雷鹰联军高层、获取绝密情报,且十分擅长奇袭战。”
“打的雷鹰联军光听到他们的名字都会抖三抖......”
桑吉汉可点头回道:“对了,欣刃成碧就是这支部队的总指挥!”
“啊?”桑吉曼曼脸上满是惊讶:“那天大毅走的仓促,没有细讲他母亲的事情。不想竟是这么传奇的女子!”
桑吉汉可点上支烟深深吐了一口:“父母是雪樱上三族中的两大族主,且都有军权在手......你的这个义弟,未来绝对有统领整个雪樱族属的可能!”
“会这么巧,哥,不会是你弄错了吧?”
桑吉汉可将赵华斌的情报拿了出来:“你自己看看......”
桑吉曼曼接过,只看了不一会儿就笑出了声:“我知道大毅脱身,没想到他还大闹了国安总部和丹山!”
“何止!襄龙也被他所带的小组重创,简直是不敢想象......”
“襄龙组?那个丹山营的最高战力?”
“嗯,襄龙曾经过世战磨砺,可是老牌的蚺级战力。不过,此战中大毅也受了重伤,还牺牲了几名组员。”
桑吉曼曼紧张的在字里行间中寻找着有关大毅的信息,直到全部看完才舒了一口气。
“我这个弟弟,果然有一般人没有的胆气和魄力!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呦呵,我怎么听出了欣喜的味道。哎,我可要提醒你,神风军现在可正儿八经是我们的敌人。”
桑吉曼曼一脸的不在乎,她走到窗前望向远处安葬烈士的山崖:“神风军是神风军,大毅是大毅。我信我义弟的为人!”
“曼曼,你现在有没有办法能够联络上大毅,我想他能在神风军参战前,将赵子锋送回大兴。儿子在神风军手里,赵大哥寝食难安。这势必会对大兴军产生牵制作用......”
“哥,你的意思是神风军会拿赵子锋做文章,从而要挟大兴?”
桑吉汉可深重的叹了口气:“不得不防啊。”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大毅从我这儿去襄国的时候,没留下联络方式。”
桑吉曼曼将大毅是如何来的伊苏前沿,如何带回安葬的黄刀盏,分毫不差的做了讲述。
桑吉汉可听完后,心情略有些沉重。
“不辞万里艰辛将刀盏送回,这份情谊让人动容......唉!回头我跟赵大哥如实说吧。眼下,我们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大毅了!”
“对了,最近南边有什么新情况没有?”
桑吉曼曼起身去到桌上拿出一份纸质情报:“是好消息,嘻嘻。”
桑吉汉可接下一看,上面是一则关于依军清缴队被截的消息。
“哈哈,该!谁干的啊?”
“没查出来,但来人十分干脆,从动手到撤离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哦?胡图胡克现在风头正盛,谁会对他动手呢?”
桑吉曼曼往下指了指此事发生的地点。
“诡异吧?你再看看这儿。”
“桑依边防带!”
“是吧,距离依波斯坦的国境线仅一步之遥,按道理,位于边防带北侧应该有重兵巡防才是,可惜啊,胡图胡克把人都拉去了桑图,所以就......”
桑吉汉可看了下依军在桑图的兵力部署图,跟着冷哼道:“这个胡图胡克大抵是疯了,他为了敛财,竟把主力全部送去了最前沿,难怪人家能来去自如。”
“吃了这么大的亏,依军有什么反应?”
桑吉曼曼笑道:“他能有什么反应,要出来咋呼,岂不是满世界都知道他在桑图敛财了?”
“嗯,也是。不过话说回来,这截流之人能在通合境内浑水摸鱼,且情报准确行动迅速,真是玩的好一手釜底抽薪!”
桑吉汉可的话有提醒曼曼的意味,在心里估量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此事还有疑点。
“是啊,这人能是谁呢?想来事发地附近也只有我伊苏前沿军有这个地理、战力优势,胡图胡克该不会把我们当成嫌疑人吧?”
桑吉汉可低沉的笑了笑。
“咱不管他怎么想,你都得小心了。就此事来看,暗地里的确有这么一股子势力喜欢偷袭......我们接下来得加强伊苏的两翼防护。”
桑吉曼曼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哥。”
“还有,乔马尼克会晤神舍百杀后,通合必会加紧攻破黎巴图防线的进度。”
“现在伊苏固守不出尚能自保,神风军一旦参战,通合联军跟着就会南下,到时即便我们不出手,也难免会被卷进战争里去。”
桑吉曼曼从桑吉汉可的字里行间中听出了无奈:“哥,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开吗?”
“咱们夹在南北之间,难啊。且此事也不是我伊苏一方就能决定的,还要与赵大哥再商量商量。”
“哥,你认为事态会越发严重?”
桑吉汉可意味深长的回道:“当年世战的导火索,不过是赢国一个不轻不重的高层被暗杀而已。如今通合与雷鹰虽然对战势头较缓,但这么持续发展下去,说不准哪件事就成了催化剂!”
“而且你看着吧,胡图胡克的命运定会被终结在桑图,甚至是古力浩勋的舰队,恐怕也难能保住。”
“曼曼,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国门,以不变应万变。”
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观山舰终于抵达波色西港。媚格于一天前通知了荒木止,此刻大毅站在甲板上远远望去,岸上是一片张灯结彩的兴隆场景。
成碧拉着大毅站在船头,指着前面的仪仗:“你父亲准备的是上族大仪。为首的那面旗......是我欣刃一族的战旗,不想这辈子还能再见到......”
大毅虽然看不懂仪仗的厚重,但他能从母亲饱含泪水的眼眶中,感受到激动。
神舍百杀等不及要见成碧,没等仪仗的执礼官行完规程,他就抢先一步跃上了甲板。
“成碧......成碧,是我,是我啊!”
这一刻的神舍百杀,只是一个期盼妻儿归来的丈夫,情绪里既含着愧疚,又附加着颤抖的期盼。
“百杀!”
此时再见神舍百杀,欣刃成碧恍如隔世。大毅扶着她上前,两人相接后激动凝噎的样子,足以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属下观山、媚格携下属恭贺欣刃族主归来,首领一家团聚!”
观山、媚格一行大礼,甲板上的一众随即跟着单膝跪地:“恭贺欣刃族主归来,首领一家团聚!”
神舍百杀拥着成碧,挥手众人起身。
“观山、媚格,你二人此行的功劳不小,着官升两级。同行之人论功行赏,均由你们上呈军部擢升。”
“谢首领!”
“大毅,为父要谢你啊。当着你母亲的面儿,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我......”
大毅虽然确定了神舍百杀是自己的父亲,可当着众人的面称呼他,还是有些尴尬。
成碧看出大毅有些拘谨,于是拉着神舍百杀往舰船下走。
“你啊,下面还有那么多人在等我们,论功行赏也不急于这一时......”
“是,是,先下船执礼,大毅你来。”
神舍百杀笑着,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成碧,踏上了升降机。
船下的红地毯边上,正是荒木止为首的上三族骨干。升降机的门一开,众人忽的跪了下去。
“恭贺欣刃族主归来,请欣刃族主安!”
别人倒是无妨,荒木止这一单膝着地,实在是慌了成碧:“这是做什么,他们小辈做的事儿,荒木哥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成碧脱了神舍百杀的手,赶紧上前扶起了荒木止。
“哈哈哈,这是规矩。我可记得年少时,你逼我给你行礼的样子啊!那时的成碧巾帼年少意气风发,让人记忆犹新!”
“多年不见,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儿,荒木哥怎么净说些让人羞涩的话......”
“是有点老不正经,百杀也总这么说我。”
荒木止打着哈哈,成碧眼里含着泪花笑着。大毅在旁感受着这一行人的重逢之喜,正听的出神儿之际,神舍百杀忽的贴了上来。
“去吧,将赵子锋放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跟我说......”
大毅懵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在观山舰这一路,他反复想了很久要怎样放了赵子锋,可万没想到神舍百杀竟主动提了出来......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