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节:赫连山下
第二天参拜完千山湖祠。赵氏一族的队伍接着便离开了历城,路上赵华斌脸色的凝重,他还在为赵子锋昨日在陵园里的混账行为而生气。
赵冲开着车,一直陪着笑脸。
“大哥,您还生着气呢?”
“你不用替他说情,要不是秦朔及时拦下,这臭小子还不知道要给我闯下多大的祸来!”
“大哥您消消气,子锋他知道错了,刚才还跟我说,以后绝不这样了。”
“还有什么以后,赶紧送清原去!就是在大兴,也不能把警卫打进医院啊,何况咱们还是襄国的客人,这成何体统!”
“是,是。您放心,我和朔哥都处理好了,给了钱也安排了医生,那些警卫绝不会向上汇报,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唉!你说这个臭小子,我让他与我一同去前院扫墓,他非得自己去中院独处。我是他老子,让他陪我待一会儿,怎就这么难?”
见赵华斌的脸色稍有好转,赵冲继续劝说道:“大哥您多想了,子锋他就是喜欢安静,并不是刻意的躲您。昨天的事儿,他也就......就是看不惯那些警卫殴打那些个小乞丐,这才出的手。”
“殴打?什么殴打?”
“大哥您或许不知道,在历城的湖面上,莲藕是不能随意采摘的......”
“到处都是的东西,为何不能摘?”
“我从侧面打听了一下,说是为了历城的文明风貌。不过想来这个理由也是可笑,历城号称千山千湖,怕是整个襄国的人顿顿吃,也吃不完历城的莲藕。”
赵华斌叹了口气,表情里透着无奈。
“子锋偷摘莲藕去了?”
“没有,没有。是那几个小乞丐,他们想偷莲藕拿去卖。子锋见他们穿的破烂又被打伤,这才仗义出手......”
“哎~哎!你又替他说好话!还仗义出手,陵园里的莲藕是能随便摘的吗?他那是助纣为虐,是对先烈不敬重!”
“啊哈哈,我阐述事实......子锋的确是顽劣了些,不过这件事的本质是好的。大哥您不知道,那些警卫下手很重,铁棍直朝着那些孩子身上招呼啊。”
赵华斌听后也有些生气。
“这些丹山的杂碎,下手没个轻重。这样的事儿,踢两脚教育一下就是了,何必搞的这么严重。”
“是啊,子锋看那几个小乞丐被打的惨不忍睹,这才上去拦......说起来那些丹山的警卫也是眼瞎,竟敢用枪指着咱们子锋,这谁能忍的了。”
“这么说来,昨天还挺险的啊?”
“是啊大哥,被人拿枪顶着头,换了我也定会出手,先干翻那些王八蛋再说。”
赵华斌从后面给赵冲递上了支烟。
“你这还不是替他说好话?还有秦朔,你们俩就惯着他吧,总有一天把他给我惯坏了!”
“哪能啊,大哥。子锋这也是遗传了您啊,这脾气秉性也就咱赵氏一族才有,别族的他们行吗!”
赵华斌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快闭嘴吧!我是看出来了,你现在完全跟秦朔是一个路子。”
“我让你俩没事儿多带带子锋,你们可好,一个背着我教他格斗,弄的这小子天天给我惹祸。一个呢出了事儿就帮他说好话。昨儿的事儿是我知道了,不然肯定又被你俩给私下处理了。”
“没,没有......”
“放屁,光我看见的就不止一次!”
昨天在陵园里闹了一出儿后,赵华斌就安排秦朔对赵子锋形影不离,此刻两人也在车里聊着。
“朔叔,我要透透气,你把车窗锁解了。”
“不行!”
“你开一点,我又跑不了。”
秦朔按下主驾驶的电动车窗按钮,还真只给赵子锋开了个小缝。
“我不就打了一架么,连个车窗都不能自己控制了?”
“对,不能!”
秦朔恶狠狠的回绝,让赵子锋十分的不开心。
“大毅他们自食其力有什么问题!凭什么要被毒打?”
“你说的大毅是昨天陵园里那个黄瞳者小子!?”
“昂!”
“我没说他有问题,我是说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秦朔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问你,昨天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大兴和襄国之间本就关系微妙,若因为你的事而使矛盾激化,你考虑过后果吗?”
赵子锋将头扭到了一边,不服气的回道:“反正我就要被送走了,需要考虑什么后果?”
“子锋啊,你要相信你父亲,他也不想把你送到清原去,我们都不想让你去,可这不是没办法嘛。那国安系统在全通合招纳,咱赵氏总不好带头......”
“这理由我听过多次,朔叔你就别再重复了。”
赵子锋一脸烦闷的闭上了眼,没一会儿后座上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几个小时后,车队来到了襄和大兴的边界。秦朔看到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表情里满是兴奋。
“子锋,子锋,醒醒!”
赵子锋朦胧的睁开眼,自是一脸的烦躁。
“干嘛?”
“快起来,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赫连主峰是什么样子吗?喏,这就是了。”
“哪呢?”
“我们的正前方!”
从后面钻到副驾驶,赵子锋跟着打开车窗将头探了出去。
“哇塞,不错啊......”
“要不怎配叫天下第一峰?”
“哎,朔叔,我记得......你之前说曾在赫连山待过3年多。”
秦朔笑着纠正道:“是3年零331天。”
“所以我一看见赫连山脉就觉得十分亲切,特别是主峰,那景色你就睁大眼睛看吧,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美上千倍!”
远远的赵子锋就已经感受到了赫连山脉的磅礴之气,且他也曾在资料里读到过相关的描述。
“我好像看过,说是位于通合中央,有着世上最高的赫连主峰,峰下树茂林密山峦延绵,足有几百里之阔......”
“呦,还文绉绉的,后面呢?”
“那资料太长,记不住了。不过这几百里之阔有些抽象,眼睛完全看不过来嘛。”
此刻即便是远远的望着,赵子锋的视界仍是装不下山脉左右延绵的边界。且不只是左右,高耸的赫连主峰,在半腰处就已被云雾遮住,根本一眼望不到顶。
“真是高啊!朔叔,这赫连主峰的海拔几何啊?”
秦朔看他吃惊的样子笑问道:“一万零四百三十二米。”
“哇塞,这么高!”
“不仅仅是高,这天下第一峰还有别名呢!”
“什么别名?”
“神峰!”
赵子锋摊了摊手,跟着回道:“还是叫天下第一峰吧,你这个别名也太土了!”
“哎,这可不是胡诌出来的。一年前我带着咱大兴军的两个团驻防赫连之眼,山下的老人们都这么叫,还给我讲过关于神峰的故事呢。”
赵子锋一听秦朔要讲故事,顿时来了兴致。
“说说,说说。”
“都是些神话,啊哈哈哈,你想听啊?”
秦朔斜眼看着赵子锋,一副贱嗖嗖的表情。
“你讲不讲,不讲你就别再跟我说话!”
赵子锋一闹脾气,秦朔就没招儿了。
“哈哈,行。我讲,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像昨日那般遇事冲动!”
赵子锋撇了撇嘴,秦朔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于是从兜里拿出香烟点上了一支。
“相传千年之前,赫连山脉本是一片纵马平原。古神曾汇聚四象之力在此地击败过炎龙......”
“什么四象之力?”
“四象呢,据传下来的神话记载,就是云上空、高流风、地势窨、海仓顶,四古兽就是四象之力所孕育......”
赵子锋手一紧,脸上瞬间变得冷肃。
“我身上的麒麟之力......跟这有关吗?”
秦朔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古兽,但以赵子锋较真的脾气,此刻安慰他反而不好。
“还听不听故事了,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说不得碰不得了啊?”
赵子锋把头一扭顺带着调整了一下坐姿。
“那后来呢?”
“古神虽击败了炎龙,但并不能令其消亡。于是便把肉身化作了囚禁炎龙的赫连山脉。而后人间再无灭世天灾,万物得以安享繁衍。所以,赫连主峰才被人们称作“神峰”,虔诚者们认为在此跪拜可以得到庇佑消灾避祸。”
赵子锋听后忍不住嗤笑。
“朔叔,你这是封建迷信好吧!哪有什么神明?”
“啊哈哈哈,不是迷信,是传说。迷信和传说可不是一回事。”
秦朔将燃尽的烟头扔出窗外,语气里多了些感怀。
“我年少时也不信这些,可活的越久......越觉得这世上可能真的有神,不然有些事儿真是不好解释。”
“比如说?”
“比如说你我的血瞳,医学专家说这叫基因变异,那具体怎么变异的,他们就解释不了。就算是变异吧,那怎么这么巧就七种色瞳,而不是八种或者六种。”
车上的通讯设备响起打断了秦朔的话。
“各驾驶员请注意,距离赫连之眼还有两公里,各车辆准备减速。”
“收到!”
“赫连之眼?那是什么?”
“喏,这就是!”
赵子锋顺着秦朔所指的方向看去,并没看出什么奇特来,就是一面弧状的山体而已。
“这不还是山嘛?哪有什么眼......”
“别着急,一会儿咱们进去一看,你就明白了。”
穿过一条狭长的隧道,山体之内看似是个庞大的驻军区。赵子锋看了看周边,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朔叔,咱这就在赫连之眼了?”
“你在车上等一会儿,我去办个手续很快回来。”
秦朔下车去安排了通行的相关事务,一刻钟后,他回来拉着赵子锋朝着索道站走去。
“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唉,真是麻烦!”
随着索道的不断攀升,赵子锋慢慢的看清了山脉内里的情况。原来赫连山脉是由延绵南北的两条山体组成,且这两条曲线弧顶向背而立,宛如一个“纺锤”形的地上峡谷。
“啊,是像个眼睛!”
“还不止呢。”
秦朔从口袋拿出纸笔,跟着画了张图给赵子锋讲解。
“这赫连之眼的两个‘眼角’,便是它竟有的两个开口,西北口在尚境,东南口接壤图克,北弧对襄、南立我大兴。正好将咱通合联盟的四大国贯通在了一起。”
赵子锋研究了下秦朔所画的地理简图,也觉得赫连山脉是有点意思。
“难怪听人说世战时,雷鹰军被拦在山下进退两难,这简直就是个天然的堡垒嘛!”
“呦呵,还懂这个呢?”
“哼,少瞧不起人。”
“嘁嘁嘁,不仅是地理构成,赫连之眼的气候也很适合做军事堡垒,这里冬御寒风夏遮湿热,可谓是四季如春葱郁常青啊!”
南弧顶索道的终点站,正对着北弧中央的赫连主峰。一出站门,眼前的赫连主峰已完全是另一个维度。
“哇哈!”
此刻身临其境,赵子锋看到主峰上的云腰袅袅白雪飘零,往下反倒是一片春花烂漫五色斑斓,这景儿像极了一位身着白衣点缀彩裙的窈窕女子。
且那积雪消融的涓水,便如女子及腰的长发。其源,上追入云盈峰而过;其流,下聚成河,蜿蜒穿流于重山之间。
“朔叔,那流水可有名字?”
“你说呢,咱大兴最有名的是什么江?”
“渭水江啊!”
“哈哈哈,这就是渭水的源头了。”
赵子锋脸上多少着惊讶。
“渭水绵长川流不息,不想源头竟在这里.....”
秦朔在旁瞥见赵子锋看的痴迷,于是装作松弛的问道:“子锋,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不错,很美!”
“那你喜欢吗?”
赵子锋眼里看着景色,没发觉这是秦朔的陷阱。
“喜欢啊!”
“那送你来这儿常住怎么样?”
“可以......”
秦朔高兴极了,遂拍了下赵子锋的肩膀。
“真的啊,你答应了?”
“昂!”
赵子锋有点懵,他不明白秦朔为何会这么激动。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要是能上主峰顶看看,那此行就没有遗憾了!”
“走,我这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