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说!”叶时言连忙纠正她,“还没死呢!”
叶俞言撇撇嘴:“太医都说救不了,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姑父是得了什么急病吗?”叶清言问。
“不是病,听许家来的人说,昨日姑父去了城外的青山寺,回来的时候马儿受了惊,带着马车翻下悬崖。”叶时言说,“青山寺平日里香客甚少,那段路又偏僻,故而一直没被人发现。直到今日姑母问起来,叶家人才找了急。派人去找之后,在山路上看到了车辙印,顺着寻过去,最后在山崖下找到了。”
“听说可惨了,”叶俞言抢着说道,“马车摔得四分五裂不说,人也差一点四分五裂!”
叶明心离得近,听了不由咳嗽了一声,板着脸训斥:“不要乱说话!不过是摔断腿罢了,怎么就快死了?”
叶俞言不以为然:“身子都折过去了,怎么不算在等死呢?”
这时候叶老夫人终于开口道:“玉珠,你让人去库房中将那株老参拿出来,给许家送去。”
田氏应了,一边吩咐下人去取,一边说道:“母亲,您看要不要再送些其他补品去?我那里有不少珍贵药材,等下让人一并送过去吧!”
“三房也有不少,”戚氏说道,“都是明心从前天南海北寻来的,如今我身子大好已经用不上了,都一起送过去。”
叶老夫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只见过各房媳妇儿想法子往自个儿院子里搂东西的,还没见上赶着往外送的!你们的东西都留着,只送那株老参过去。”
她分外不喜欢许长汀,前几年还好些,这几年许长汀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她便越发厌恶起他来。
叶家是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的,无论是她的夫君还是三个儿子,都是干干净净,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
一想到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嫁过去,要面对那么多糟心的人和事,哪怕叶长歌一再说自己并不介意,叶老夫人也是分外介意的。
哪个女人会不介意自己的夫君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呢?
她甚至觉得许长汀这一遭就是报应。
田氏跟着她最久,轻易便猜出了她的想法。
“母亲,姐夫如今命在旦夕,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阿姐在许家的处境就艰难了。”她劝道,“咱们也不缺那些,多送些药材过去,也是给阿姐长脸。”
叶老夫人兀自嘴硬:“在许家艰难,接回叶家就是,难道咱们叶家还养不起她们母女不成?”
话虽这样说,在田氏让人去取药材的时候,她并没有再阻拦。
接回叶家是不现实的,即便是长歌能回来,叶家也不会放了凝儿。
这些年里,许长汀不管纳了多少小妾,也一直没能生出儿子来。这是他的心病,叶老夫人也在私底下劝过叶长歌许多回。
她自己不想生,就让小妾生,生出来之后抱到自己膝下养着,等长大之后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
毕竟他们是长房,没个男丁,万一许长汀出了意外,许家其他几房可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没想到当真被她说中了,如今许长汀便出了意外。
诚如田氏所说,以后叶长歌的处境怕是要艰难了。
没了夫君,又没有儿子,她剩下的依仗,就只有娘家了。
“明日玉珠陪我一道去瞧瞧吧。”叶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
田氏应了,转头打发几个孩子先回去睡。
叶俞言老大不乐意,说什么都不肯走,还是戚氏开了口,她才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他们一定要说姑父是被人害的,”一出了门,她便信誓旦旦地对另外两人说道,“你们那会儿都没来,我偷偷听我爹对我娘说了几句,似乎那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叶清言一直皱着眉头:“就只找到了姑父一个人么?姑父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小厮?车夫又去了什么地方?”
“小厮不曾带,带着的是个姨娘。”叶时言说,“马车旁没看到车夫的身影,我爹猜那车夫应当是被甩了出去,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姨娘呢?”
“姨娘的运气好些,身上有不少擦伤,又扭伤了脚,但养上些日子也就好了。听来人说,那姨娘是被姑父一直护在怀里,所以摔得并不厉害。”
说完,叶时言又自己摇了摇头。
“也算不得运气好吧,出了这样的事,她虽然没死在马车上,但许家也不会放过她的。”
“明日咱们一起跟着祖母去看看吧!”叶俞言插嘴道。
“祖母未必肯带。”叶时言说。
“咱们就说去找凝儿姐姐说话,”在这种事上,叶俞言的脑子格外灵光,“忽然遭此变故,凝儿姐姐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咱们过去同她说说话,她的心情说不定会好些。”
叶时言沉吟了片刻,点头道:“那明日我们便问问祖母。小言,你要一起去吗?”
叶清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一起吧!”
她也想去许家看看。
那个姨娘……会是叶长歌特地送到许长汀身边的那个么?
若当真是,没准这回还真不是意外。
可对叶长歌来说,眼下许亦凝的亲事还没有定下,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这时候对许长汀动手绝不是个好时机。
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