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迅羽走出教学楼后,望着偌大的校园,略显烦躁地往后抓了抓头发。
脚步像是被胶水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即使学校里明令禁烟,他也无所顾忌。
明明该离开这里,出去想怎么玩怎么玩。
可身体却不受控制般,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上课时间,外面没什么人。
所以朴迅羽路过一片竹林,旁边传来的慌乱的脚步声就格外明显。
朴迅羽没停顿,漠然向前。
几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神色中还带着后怕。
不期然看到目不斜视离开的朴迅羽,几个女生原本的吐槽噎在了喉咙里,想着等他离开后再说。
可没想到,原本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朴迅羽突然停住,转身看向她们,打量几眼后问:“人送过去了?”
“啊?”为首的被朴迅羽直视的女生先是懵了一下,继而恍然,“哦!”她神色犹豫迟疑,似乎不敢看他的眼睛,“送…送过去了。”
朴迅羽眯了眯眼。
他转身走回来,低头压迫地说:“说实话。”
女生抖了一下,小声说:“路上,路上遇到一伙人,说是余惜的朋友,要替我们把余惜送去医务室。”
朴迅羽沉声:“所以你们就走了?”
“不!不是的!”女生抬头激烈反驳,生怕朴迅羽误会后日子不好过似的,“余惜当时拒绝了那些人,我们就打算还是亲自把余惜送过去,可是那些人…”
有个女生嘴快,见她害怕吞吐,便替她说了,“我认得那群人领头的那个,是刘湘南,上次我就看见她带人找余惜麻烦,估计余惜的伤也是她们弄的,现在也是她们威胁我们离开,我们…我们不得已,就离开了…”
“呵。”
几个女生死死低着头,生怕朴迅羽因为她们的软弱而发火。
可她们和余惜没什么交情,犯不着为对方冒险,所以她们才…
朴迅羽没对她们做什么,一言不发往竹林小道走去。
脚步迈得很大很急。
几个女生见人走了后,互相抬头看了眼,默契地松了口气。
刚刚…
朴迅羽低压的气场真的很让人胆寒啊。
穿过小竹林,连着一个开阔廊亭,旁边是光羽高中的人工湖,那里一群人或坐或站,围着一个人,神情讥笑。
刘湘南抬手拍着余惜的肩膀,“真的好巧啊,这么快就又遇见了。”
余惜后退,避开她的触碰。
“一定觉得很挫败吧?”余惜忽然开口。
刘湘南轻松的神色一沉:“你说什么?”
余惜扯唇轻笑,讽刺:“因为没胆子和真正的罪魁祸首作对,便把怒火发泄在我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恃强凌弱让你感受到快感了吗?”
余惜垂眸,声音轻叹:“实际上,你依然只不过是一只郑纱栗轻易就能碾死的蝼蚁啊。”
“你放屁!”刘湘南一巴掌扇过去,余惜低头躲过,但也因为行动僵硬,摔倒在地。
刘湘南面目狰狞,揪住她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无辜?只要和郑纱栗狼狈为奸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害了我的妹妹,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郑纱栗!”
“等我先把你解决,再去慢慢折磨郑纱栗。”
她向后招了招手,“把她的衣服脱了,丢进湖里。”
湖水冰冷,足以冻死人。
刘湘南抱着手臂,半靠在柱子上,恶意满满地对余惜说:
“这回,我看谁能救你。”
余惜被人压制得无法动弹,校服被脱去,露出里面的素色单衣。
这时,一个男生匆匆跑过来,凑到刘湘南耳边说:“我看到朴迅羽往这边来了。”
刘湘南皱眉:“他怎么会来这儿?”
“不清楚,但是很快就过来了。”
刘湘南烦躁:“他又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人,不用管他。”她对着脱衣服的几人催促:“动作快点儿!磨磨唧唧的要你们有什么用!”
几人闻声一把扯住余惜最后一件蔽体的衣服提起,露出余惜白皙的腹部,遭受冷风无情的舔舐。
刚要彻底脱下,就忽然听刘湘南发话:“来不及了!给我把人直接丢到湖里,越远越好!”
朴迅羽刚走出竹林小道,就听到前面一道巨大的扑通落水声。
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猛地丢进湖里,激起巨大的水花。
刘湘南故作惊讶,想转移朴迅羽的注意力:“朴少,你怎么来了?”
朴迅羽往四周扫了一眼,问:“你们在做什么?”
“哦,”刘湘南和自己人对视一眼,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在这儿抽会烟。”
“您要是觉得碍眼的话,我们这就离开。”说完刘湘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和自己离开。
刘湘南讨好似地笑着,要从朴迅羽身边离开。
这时,湖里陡然传来一阵阵咕咚声。
“朴…迅羽…”
朴迅羽心头一颤,猛地看向湖中心。
湖中的人仅仅冒了个头,便很快再次沉了下去。
“余惜?!”
朴迅羽难以置信。
大步冲向湖边,跳了进去。
刘湘南微微皱眉。
该死,朴迅羽怎么也和那个疯丫头有牵扯。
她心里没来由一阵强烈的不安。
朴迅羽…和车珉清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如果,如果那贱人和朴迅羽真有什么关系…
刘湘南心跳剧烈,不敢再想,趁人没上来,匆匆低声道:“快走。”
几个人见她面色紧张,不敢耽误,一伙人很快离开了现场。
碧绿的湖底,余惜失去了挣扎,身体沉沉下坠。
朴迅羽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瞳孔骤缩。
他游得很快,抓住余惜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抱在怀里浮出水面。
触手可及的地方,满是冰凉,那温度像一条冰冷的小蛇,顺着朴迅羽的手爬进他的胸腔,将毒素注入他的心脏,让他呼吸急促,心头剧痛。
很快,朴迅羽抱着余惜游到了岸上。
他将人放到地上,按压她的胸腔出水,余惜嘴里溢出几口湖水,但依旧眉头紧皱,面色惨白。
朴迅羽脱下身上衣服将人紧紧包裹住,抱起就往外冲。
路上,他心头不受控制浮现出许多生动的画面。
或是余惜冰冷却明亮的眼睛,或是她毫不留情刻薄的话语,最后又转变成她在医院哭泣的模样,和那天晚上狡黠装乖的画面。
这一幕幕,充斥着他的脑海,催促他的脚步。
明明昨天已经决定不会再对你有好脸色,可在看到你被人欺负的时候,却做不到无动于衷,你终究比我更冷漠,只有在生命遇到危险却无人可依靠的时候,才会用那样不带冰冷和疏离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如果旁边还有车珉清或是夏昭的存在,余惜啊余惜,你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我的帮助吧。
朴迅羽复杂的情绪中泄出一丝不明显的委屈和受伤来,转眼便无影无踪。
朴家的司机早就得到电话等候在外,朴迅羽抱着人上了车,立刻吩咐:“不顾一切,立刻去医院!”
而在大门的一侧,一个人利用树干遮挡自己的身形,无声望着朴迅羽抱着余惜离开的画面。
他是…
崔,东,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