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拿钱,老汪的气势就不一样了。无欲则刚,有欲,自然就刚不起来了。而且老汪觉得这个小刘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小刘啊,咱们单位里这些年轻人,就数你有出息啊。脑子活啊,现今这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
好话不要钱,老汪深知这一点。既然想安抚小刘,自然先说了不少好话。
“得啦老爷子,你就别说这个了。今天这事,人家是指名道姓要找您啊。以后我还得靠您提携提携呐。”小刘也不含糊。
“今天到底是什么事?你先给你老叔我交个底,咱俩心里好有个谱。”寒暄过后,老汪自然先打听起事情来了。
“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根本不用打听。您想想,咱们部是管什么的?广电广电嘛。咱俩先交个底也对。我就一句话,您老千万别把自己卖便宜了。”
帮人牵线搭桥的事小刘干的太多了,不过具体内容他可就管不着了。但笼统的套话倒多的是。
“这心里没底啊,小刘,其实你也知道,咱们俩其实差不多啊,都没啥权力。到时候办不成事,会不会有麻烦?”老汪一直比较谨慎,就怕惹来麻烦。
“放心吧,咱们先去吃了再说,地方也不远。他们求咱们来了,咱俩腿着就到了。”
说着话,两人很快就走到西便门外的西来顺。老汪其实不太爱吃清真馆子,不过和小刘一起吃过几次这家店。
“今晚是你定的地方?”老汪试探了一句。
“我知道您老好这一口,就大胆做主这家了。怎么样?够意思吧。”小刘笑着对老汪说,又悄悄在老汪耳边说:“放心汪老,对方有的是钱。”
“到这家就吃涮肉吧,他家肉很好,菜不行,不如南边的精致。”老汪在吃的方面比较精致,还真不是挑剔。
进了饭庄,小刘带着进了一间包间。包间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不在大堂里吃,显得尊贵多了。
进了包间,里面已经有了两位年轻人。其中一位明显年轻很多的快步就迎了上来。
“您就是汪老主任吧,真是太荣幸了。”年轻人马上握住老汪的手。
“千万别这么说,我就一个副主任,副的。”这第一句话就把老汪吓了一跳。这要被主任知道可不得了。
“在我们心里,您就是大主任啊!”年轻人的恭维话马上不停地说了出来,而且明显还带着南边省份的口音。
小刘连忙上来给大家介绍。老汪自然成了办公室里啥事都难不倒,最会办事的老主任。老汪也知道了,对方就是出版特别流行的《童年》那首歌的唱片公司,还知道这个唱片公司是某大领导亲自批准,破格成立的第一家民营唱片公司。
这个消息可把老汪吓了一跳。‘大领导亲自批准!第一家!’这两个词的任何一个都很吓人啊!看来对方也挺有能力。
眼前这个叫王朗的年轻人也很上道,寒暄过后,也不说有什么事,就是好吃好喝。虽然普通话说得不太好,南方口音重,不过人好啊。
老汪说什么好吃,马上就上什么,还是双份。老汪说五粮液好喝,马上就把茅台换成了五粮液,剩下的茅台也不退,直接说留着给汪叔叔打牙祭。
老汪已经算好了,等会人走了自己悄悄过来退。虽然茅台没有五粮液贵,但价格也差不多,都不便宜,老汪自己喝酒才不这么奢侈。
酒酣耳热之间,王朗也不矫情。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于是老汪知道了,原来最近这个出了大风头的东大唱片公司,创办时候的董事长叫汪风,就是某某老爷子的亲孙子。后来汪风嫌弃事务繁杂,把董事长让给了制作人赵海生,就是那首《童年》的词曲作者。而这个汪风呢,和这两位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兄弟。现在赵海生也不当董事长了,现在的常务董事长就是眼前这位王朗。
老汪可是人精啊。什么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兄弟?凡是加了‘亲得不能再亲’这句话就肯定不是亲兄弟了。不过眼前这个小年轻比小刘会来事啊,怪不得年纪轻轻成了董事长了。
虽然一喝酒就有点把不住,不过老汪这次很清醒,勾肩搭背之际,也套问出了对方想干啥。原来是想在广播电视媒体上做广告,想找个了解情况的行家当顾问。自然顾问费少不了,而且还是常年都有。
听了这句话,老汪心一下就热起来了。
顾问费!常年都有!
“如果只是想了解情况,那懂行的人可就太多了啊!想拿这个顾问费,还要显得高雅一点,那就要比其他人更值钱。”
“原来你们的大老板是汪老先生的亲孙子啊!你也算是汪老先生孙子的好友了,而且还不止是好友,还是创业伙伴啊!老实说,你们年轻人是真厉害。要说起来,你老叔我也姓汪啊!”
老汪先攀起了关系,不过这只是话头。
“不过我这个汪是苏省高邮汪家,属于南派;汪老先生这一支属于北派。前清的时候,汪老先生这一支从南迁到北,那是为国家立了大功啊。我们这一派就不行了。所以后来走动得也少。要不然,就凭这同宗的关系,咱也不能让小辈为这些事情烦恼不是?”
老汪一喝酒,脸皮就特别厚。有的没的都能说一大堆。汪姓有没有这种南北两支,王朗还真不知道。不过听老汪说得这么煞有其事,就当是有了吧。
吹完了牛,老汪开始显示本事了。
“你们这件事啊,别说有老汪家这宗门情,就单凭咱俩这么对脾气,我也得给你办了,还得办妥帖了。你知道这事难在哪里吗?”
老汪拿起酒盅,喝了一口酒,王朗赶紧给他满上。和别人喝酒还得劝,和这个老汪喝酒都不用劝,让王朗省了不少事。
“汪叔说难在哪?”
“了解情况不难,难在了解之后,和各个口子打交道。你最好和这些部门头头都认识。这么说吧,你老叔天然就能帮你们干这个。小兄弟,咱俩投缘,你啊别担心了,老叔保管给你办好了。这些单位的头头在自己单位都是老大,但我们总局只需要一个电话,什么事都能解决。”
老汪就喝多了,不过似乎也没有信口开河。
王朗以为老汪喝多了,实际上今晚的酒量对老汪来说,才开始了半场。自从自己打了包票,又点出了事情的关键。
这个王朗也不装了,还趁机出去一趟。老汪眼睛一瞥,就看到他跑过去打电话了。
“哼,看来只是一个跑腿的,估计今晚没多少钱了。还吹什么常务董事长呢。”老汪心里一阵鄙视,自己又喝了一杯酒。
酒后散场,三个人喝了四瓶多五粮液,王朗以为喝得差不多了,担心老汪回不了家。实际上老汪的量还没到一半。
近身之际,王朗顺手递过来一个红包,说是今晚的车马费。老汪瞥到王朗的司机也给小刘了一个红包。这次安然把自己的红包装进怀里。
手捏到红包的手,老汪就感觉到了,这次这真不少。
“明天汪老有没有时间,还请到我们公司一趟,好好商量商量正事。”王朗最后对老汪说。
“这公司真有钱啊!就是人有点傻。”老汪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