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拿膳回来,说起沁苑的事十分起劲。
“王妃把一个屋子的东西都砸完了,最后见了红才消停,闷声喝了安胎药,躺床上不再动弹了。”
“殿下愣是没去看一眼。”
红豆不像先前爱出门,外头发生啥事都不知情,云里雾里的,“谁惹她了?不是好端端去祈福,怎么发这么大火气?”
莲心把几个菜和三碗饭都摆到桌上。
“不是太子来府上么,殿下又赶回来招待太子,王妃怪殿下将她一人留在路上,便闹起了性子。”
好一个招待太子的缘由,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倒显得完全是秦芳若不识大体无理取闹了。
红豆在她手上吃过苦头,对这事喜闻乐见。
“太尉府的千金,竟然如此小家子气,殿下定然厌弃她了。”
莲心笑着看向我:“闹成这样殿下都没去,我觉得殿下心里是没有她的,殿下只喜欢……”
“吃你的,别多话。”
我赶紧夹起蹄膀堵住她嘴。
吃了这顿饭,我便困得厉害,匆匆洗漱好上了床榻,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到日上三竿才醒。
身上却仍然乏得很,四肢沉甸甸的,没有半点力气。
我抬手摸额头。
该不会病了?
“莲心?”
喊了两声,莲心才从外头跑进来。
“姑娘,你要起了吗?我给你准备盥漱。”
我摆摆手,“我自己来,你不要总把我当主子伺候,我们一样的。”
可坐到床边,只是套个鞋袜,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
莲心问我:“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大夫?”
“你摸摸我烫么。”
以往身子有些发热,也会这般难受,或许是自己摸自己额头,摸不出来。
莲心伸手过来,探了我额头。
“不烫啊。”
我腰也酸痛,还是躺下来,窝在被子里舒服。
“你把盥漱的东西拿来吧。”
有人伺候还是好的,好歹身子不适的时候,有人能搭把手。
盥漱完,喝了几口红枣粥,我再度昏昏沉沉睡去。
想着多睡会儿或许就好了,结果接下来的两天都有些浑浑噩噩。
我实在熬不住,还是让莲心去请了大夫。
大夫给我搭了脉。
“姑娘,你脉象稳健,身子无碍,可能是心思太重,身子才会过于疲乏。”
行吧,没病就好。
也不整日昏睡,到了午时,我稍稍有点精力,能在门口晒会儿冬日的暖阳,听莲心和红豆说一说外头发生的事。
晚膳之后,又开始犯困。
第五日,莲心刚将饭菜摆好,我突然想起什么事。
“我有件杏色的寝衣找不见了,绣着花开并蒂的,你们见过没有?”
红豆立马把筷子放下来。
“就在柜子里,我去找出来。”
她怎么都翻不到,莲心便也过去帮忙找。
趁她们俩忙活,我把我和红豆的饭碗调换过来,再说:“算了,填饱肚子再找吧,你们过来。”
一同用的晚膳,可只有我犯困,必然是我吃单独吃的东西有问题。
比如筷子,比如碗里的饭。
昨日我调换了筷子,依然睡了过去,可见不是筷子的事。
吃到一半,红豆的眼皮子便耷拉下来,开始揉眼睛。
“好困,怎么……”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对上我意味深长的目光。
果然,药下在了饭里。
她慌忙站起身,椅子都被她撞翻去,哽咽道:
“姑娘,这是殿下的吩咐,我们没有办法的呀……”
我一口牙后槽几乎要咬碎了。
萧律啊萧律,竟然龌龊成这摸样。
莲心也哭了出来。
“你不要怪我们,我们人在这府里,殿下才是主子,我们如何跟殿下作对?”
红豆双膝落地,挪着膝盖跪到我面前。
“姑娘,若这是害你的,我们豁出去也不肯助纣为虐的,可殿下是疼你……”
我讥讽道:“疼我?”
真是疼我入骨,都快被他疼死了。
两姑娘在我面前不停掉泪,说了许多许多话,无奈的,煽情的,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哭到后来,红豆困得不行,跪着都昏昏欲睡。
我让莲心把她扶床上去。
葫芦敲了两下门。
“还没好?”
我给莲心使了个眼色。
莲心对外面喊道:“好了,等会儿。”
……
我躺在床上等着。
亥时左右,门吱呀一声响。
有人进来点燃两盏烛灯,又匆匆出去,合上门。
一阵脱衣服的窸窣动静之后,他坐到床边来。
掀开被褥的那一瞬,我手里的簪子猛地往他胸口扎去。
萧律反应很快的握住了我的腕,手背因太过用力而青筋凸起。
簪子只刺破他一点皮肉。
他用蛮力掰开我紧握的手腕,把尖头沾了血的簪子扔远去。
那双妖冶的眼睛泛着难以置信的驼红,死死盯着我,嗓音干裂。
“你要杀我?”
我目眦欲裂:“那日就该一把火烧死你。”
若是当时的火放在他屋子里,一把火烧死三个人渣,也算替天除害,省得再有如今的事。
“你在逼我?”萧律唇边勾起残忍的笑,“这是你自找的。”
他单手扣着我两只胡乱捶打的手腕,另一只手抽出我腰间缎带,将我手腕结结实实跟床绑在一起。
一顿撕扯,布料不断碎裂。
我身前大片的肌肤袒露出来,凉意肆延。
他膝盖顶入我双腿之间,却在抬眸看向我时忽然怔住。
他的瞳孔急骤放大,手慌乱塞入我涌血的嘴里。
“阿月,别,你别……”
我咬了舌头,剧痛令我整个嘴发麻,头脑昏胀得厉害,源源不断的血从我嘴里往外涌。
“叫大夫!快!”
“快叫大夫!”
他大声往外喊。
外面守着的人立刻意识到里头出了事,一阵兵荒马乱。
萧律给我解腕上系带,他沾了血的手在抖,解了两次没解开,慌不择路的上嘴去咬,一顿折腾,我的两只手终于分开。
他坐在床上把我抱起来搂怀里,时而捂住我的嘴,时而手伸到我嘴里去企图堵住伤口,弄得手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阿月,别睡,别睡。”
他整个身子也在抖,语无伦次的说:“不碰你了,别这样对我,别离开我……不是想回楚国吗,陪你回去,好不好?不回来了,我们不来了……”
粘稠的血呛喉咙,我一阵咳嗽,大口大口的血往外喷。
被褥上,床沿,甚至地上,都晕开大片的血。
萧律抱我更紧。
“你活下来,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