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听完后心中的情绪汹涌,没忍住问出了她很好奇也很在意的问题:“你一直都在为别人着想照顾别人的情绪,那么你呢,你难道就没有任何情绪吗?”
听到这话,大丫脸上的笑容滞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
她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情绪,只是她太自卑了,她虽然心态乐观,但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家人居然如此有钱。
大丫见过最有钱的人就是地主老爷,可跟面前的仙女嫂嫂比,地主老爷好像也不是很有钱。
她现在住的院子远比地主老爷家的院子好太多了,而她听说这里只是仙女嫂嫂的一处不常住的庄子而已,她真不敢想象自己的亲人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她虽然见识短,可也知道越是大户人家越看重脸面,她不想给亲人带来麻烦。
至于她自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她得学会知足。
知足者常乐。
半晌后,大丫再次笑了起来,这笑容不算真切,语气也很淡。
“说实话,我想过如果我在大户人家长大会如何,我肯定会有一个好夫君好婆家,从小不会干任何活,每天都可以像地主家的姑娘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可现实就是现实,那些不好的情绪无法帮我解决问题,我想活着,想好好地活着,那我就必须向前看,我不想沉浸在痛苦中,我只需要知道日后我和妞妞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就行。”
大丫的话让柳芙感触颇深。
她觉得天道真的不公,大丫这样好的姑娘,若是从小在靖国公府长大,那该多讨人喜欢呀。
可惜……
“你和妞妞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我向你保证,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们。”
大丫重重地点头,她相信仙女嫂嫂。
“我知道今天这些事你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至于其他的咱们以后慢慢聊,”柳芙说道,“我现在正式问你,你想回家吗?如果你想,明日下午我和你的亲人们一起来接你回家。”
柳芙不愿意让等待了十几年的大丫继续等待下去,就仿佛大丫这辈子唯有等待一样。
她将日期定在了她能做到的最早的时间。
今晚回去准备一切,明天上午将事情闹开,下午就来接大丫回家。
她没有说今天就带大丫回靖国公府,她不想让大丫参与到国公府即将发生的风暴中。
靖国公府的众人不会轻易相信她说的话。
一边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妹妹,一边是她这个嫁进来没多久的嫂子,孰轻孰重她心里有数。
扳倒张嬷嬷和陈管事,揭穿靖司菀假千金身份这件事不会太轻松,过程也不会很愉快。
但大丫无需知道一切,等她将一切处理妥当,她会带着大丫最期盼的家人们一起接她回家。
大丫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想回去的。”
她没用回家这个词,毕竟她现在还不敢承认那里是家。
只是她想回去的心一直没变。
“好,那你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我要去处理那些坏人了,你安心等我和你的亲人们明日来接你就好。”
大丫点头,接着看向柳芙,小心翼翼地说:“大嫂,你是不是要收拾我公婆他们呀?”
柳芙点头,并没有隐瞒大丫。
大丫咬了咬嘴唇,眼神中划过纠结,最后还是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打他们一顿或者不让他们吃饭饿着他们就行,公婆夫君虽然待我不好,可三个姐姐却帮了我很多。”
柳芙明白大丫的意思,即便这些人如此伤害她,可看在对她好的三个姐姐的面子上,她也不愿意真的伤害他们。
大丫真的太善良了,换做是她,真的做不到以德报怨。
也或者说,对大丫而言,这三个姐姐是她这十几年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她很珍惜,也觉得珍贵。
“好。”柳芙答应下来,杨大树几人有罪,但不是主谋罪不至死,至于像大丫说的打他们一顿,打折个胳膊腿什么的都很正常吧。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对大丫好的那三个姐姐,她们也会得到应有的报答。
柳芙带着静莲离开这间屋子后,感受着外面的寒气,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来之前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消失,真千金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豁达通透。
这样的人,一定会拥有美好的未来!
接下来,就让她为她扫清前路吧,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柳芙带着静莲回到之前的屋子,她吩咐道:“你现在就让人去白鹭书院将三爷叫回来,让他连夜赶回来。”
静莲称了一声“是”,接着便欲言又止地看着柳芙。
柳芙察觉到静莲的目光,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静莲见状,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姑娘,我觉得您没必要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您把真相告诉国公爷,让国公爷来解决就好了,您就等着结果多好。”
自家姑娘虽然是当家主母,可说白了也是个外人。
刚嫁进门不久,还无子,最好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
接下来无论怎么处理都无所谓。
自家姑娘替国公府找回了真千金,所有人都得感谢姑娘,何必再继续蹚浑水。
至于同情真千金,日后对真千金好一点就行了,姑娘又不欠真千金的,她觉得姑娘做的已经够多了。
说到底,她就是心疼自家姑娘。
柳芙知道静莲这也是在关心,她笑着说道:“你的担心我都懂,放心,这件事我会告诉国公爷的,借着国公爷的手处理那些人多方便,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她并没打算靠着自己和靖国公府的众人硬刚。
只有靖司辰出头承认大丫是真千金,靖国公府众人才不敢反驳。
但她总是不愿意去完全信任靖司辰,也许靖司辰冷静理智,可涉及到家人,他也会如此吗?
就像是她的父亲一般,为了永昌侯府的颜面,为了所谓的“孝”字,在母亲和蒋老太太的矛盾之中一直和稀泥。
最后还不是靠着母亲自己的手段和能力才逐渐立起来的。
她身为主母,要想像母亲一样立起来,就不能遇事就躲在靖司辰的身后,她需要大家敬她服她,而不是因为她是单纯因为国公夫人这一身份才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