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钱明月被金家请过来的时候,柳如玉也醒了,正在大厅哭哭啼啼,可怜她一个妇人前脚刚死了儿子没几日后脚连夫婿也跟着一并死了。
这大家大业的就剩她一个寡妇,思及此柳如玉恨不能哭个肝肠寸断。
所幸的是这个刚上任的县官倒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糊涂蛋,听李莲花说明事情原委后,虽没有洗清白不虞身上毒杀金福禄的嫌疑,倒也没将金大根的死扣在案发时还尚未到金家堡的白李二人身上。
白不虞因为救了柳如玉,暂时不用被扣押,此刻众人齐聚在金家大厅,厅中央摆着两具尸骨。
一具是死去多日的金福禄一具是昨夜刚死的金大根,李莲花围着尸身转了两圈,又转了两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最后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后回到座位悠哉哉喝茶去了。
“你这转来转去的,看出什么来了?”白不虞看李莲花围着尸体看来看去的,好像在找什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大根死了。”李莲花眼神飘飘忽忽,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这算哪门子回答?白不虞干瞪着眼睛,在场的但凡长了眼睛的,谁不知道金大根死了,毕竟尸体就在眼前放着呢。
“但金夫人却无事,也不能算是完全无事,那么凶手一开始的目的到底是只想杀金大根呢?还是想连金夫人一块杀了呢?亦或是说一开始凶手的目标只是金福禄而已?”
李莲花嘴里碎碎念着,旁人听不见,白不虞却在边上听了个真切。
只不过听了等同于没听,越听越糊涂。
“大人,金堡主和少主口鼻流血、唇舌黑紫,依在下所见,这二人皆是死于中毒。”
衙门来的仵作在检查了一番金大根与金福禄的尸身后,又叫人去取昨天金大根吃的食物做查验,丫鬟去后厨跑了一圈告知昨儿个老爷吃剩的食物早都倒进了泔水桶,喂了后院的猪了。
护卫还特意去瞧了那几头猪,个个吃饱了还在晒太阳,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
老仵作挠了挠头,不知从何下手于是洋洋洒洒在纸上写了一大篇各种金大根如何中毒猜测呈给了上座的钱明月。
再说这个钱明月,他刚上任不久白霞镇就出了如此大事,他亦不敢怠慢,听闻金家堡出事,他紧赶慢赶的就来了。
只不过此刻他实在有些坐不下去了,这金福禄死去多日,气味实在算不上好闻。钱明月见仵作已经验完尸,便立刻挥手想叫人把这厅中两具尸体先抬下去。
“且慢。”
李莲花站起来先是朝钱明月粗粗行了个礼,然后面向仵作提出心中疑虑:“在下冒昧请教一下,刚才你说金家父子皆死于中毒?”
仵作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莲花,不知他是何意思,沉声嗓子回了声:“不错,金堡主和金少主唇舌皆黑紫且七窍流血,分明皆是身中剧毒殒命之相。”
“唇舌黑紫七窍流血这些确实是中毒之兆,但李某看来,金堡主和金少主面色发青双眼突出,双手形如鸡爪,看起来更像是惊惧而死。”
“惊惧而死?”白不虞不解:“你的意思是他们两父子都是被吓死的?”
“不错。”
“胡说八道,这二人分明是中毒而亡,我白霞镇何等风水宝地,金氏何等高门大户,又岂会接连两人惊惧而死。”
那仵作听完李莲花的话立刻不客气的骂骂咧咧的叫嚷起来:“简直荒谬,你说父子二人是被吓死的,被什么吓死的?难不成这金家堡还有厉鬼不成。”
“你…..”白不虞想站起来臭骂回去,却见李莲花双手抱拳满脸害怕的瑟缩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厉鬼?哪来的鬼?我可没说有鬼,你不知道我生平最怕鬼了。”
“这位…..”
钱明月想询问李莲花开口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还好李莲花识趣立刻自报家门
“钱知县,在下李莲蓬。
“哦,莲蓬兄,本官看你见解独特,似有验尸的经验,敢问你师出何处啊?”
“不敢不敢,在下并无师出,自学而成。”李莲花连连摆手,一副谦逊的样子
“哦。”钱明月一听李莲花是自学的,怏怏坐下,只当他是来捣乱的。
“不过有个胞兄”李莲花话风一转:“也算略有名气,名唤李莲花。”李莲花笑得温和,这小小山野之镇,他随口报的李莲花名讳怕是也鲜少人知晓的。
谁知钱明月听到李莲花三个字的时候,眼睛蓦地就亮了起来。
他也不嫌弃金家父子的两具尸体散发的难闻的臭味了,径直快步走过来拉起李莲花的手目光灼灼的:“真的?莲蓬兄?令胞兄可是那位莲花楼神医李莲花吗?”
李莲花干干的笑了两声,他怎会知晓钱明月是从京城走马赴任而来,对江湖上的奇人异事相当感兴趣。
前两年莲花楼楼主李莲花协助江湖刑堂百川院屡破奇案的事情还被他整理后抄录在册,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翻阅。
前来白霞县赴任的时候他还幻想着自己治下是否也能遇上那么一两个奇案,结果就碰上了金家堡和神医李莲花的胞兄李莲蓬。
“钱大人,我……”李莲花简直哭笑不得,这歪打正着的效果有些好的出乎意料。
白不虞在一旁抱手看着这一切,心想这李莲花不知道有什么能耐,否则每次鬼话连篇还真就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