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发誓,她就不该把一丝丝希望寄托到弗雷迪身上。
她猜,弗雷迪被放过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他犯的事情不重。
弗雷迪不过是让庄园里的人少了一顿午餐,又不是饿着奥尔菲斯了。
而爱丽丝私自潜入其余参与者房间的行为,明显违反了【上锁区域不可强行进入】这一条例。
奥尔菲斯因渡鸦死机,暂时断开了与庄园的链接。本场的惩罚执行人刻板按照规则执行任务,对严重违规的爱丽丝那叫一个穷追猛打,咬死不放。
两人从餐厅缠斗到走廊。爱丽丝正焦头烂额时,无意间一回头,竟看到躲在花房到洗衣间的交汇处的弗雷迪。
爱丽丝心中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弗雷迪一直在跟踪艾玛与艾米丽的动向。弗雷迪在花房门口,那艾玛与艾米丽两人估计就在花房里。
她给不知为何失魂落魄的弗雷迪使了个眼色,准备把怪人溜拉远点,换个地方。
爱丽丝看到了弗雷迪,弗雷迪自然也看到了她与那个怪人。被怪人追过的他知道怪人的危险性,也能读懂爱丽丝的意思——
【不要出声,马上就带走】。
讯息传达完毕,爱丽丝就转移注意力,开始寻找离开的路径。
说实话,爱丽丝从来没考虑过弗雷迪会不配合。她不想让这个可怕的怪人转移目标,弗雷迪肯定赞同。
但就是那么“巧”。弗雷迪在发现险境后,眼中闪过了诸多思索,似乎在不断权衡着。
只花了很短的零点几秒,他放弃了本能的权衡,在那一刻生出无限的勇气,猛然大喝道:“住手!”
爱丽丝:?你吃错药了?
眼见着言语攻击吸引不了怪人的注意力,弗雷迪抡起洗衣间的木桶,冲上去就是一个暴扣。
爱丽丝:???
这打乱了爱丽丝的节奏,也打乱了怪人的进攻顺序。
毫无疑问,作为惩罚执行人,怪人也算是欧利蒂丝庄园的工作人员。主动攻击工作人员,是板上钉钉的违规。
“莱利先生,你疯了吗?”
爱丽丝的质问刚出口,弗雷迪就毫不犹豫回她:“我很清醒,我看到您受到了攻击,我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
还用上敬语了?
爱丽丝觉得弗雷迪壳子里已经换了个人,所做出的种种举动让她无法理解。
怪人迟疑一阵,终究是被弗雷迪所激怒,转身更改了方向。
弗雷迪把手边能扔的东西全部扔了过去,拔腿就朝与爱丽丝相反的方向跑。
“等等!”
爱丽丝看清他前进的方向,瞳孔一缩。
不等爱丽丝追上,弗雷迪已经踉跄着推开花房大门,毫不犹豫将怪人引了进去。
几乎是刹那间,里面传来了艾玛与艾米丽的尖叫声!
“该死,莱利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爱丽丝暗骂一声,心急如焚地紧跟着冲进去。
花房里面的情况异常混乱。爱丽丝落在最后,只来得及看到随着怪人追上后的一记猛力挥砍,弗雷迪“体力不支”地摔倒在地,那造型夸张的锋利武器朝着艾米丽与艾玛落下!
艾玛跌倒在地,下意识抓住了艾米丽的袖子,想将她拉到后面:“艾米丽!快跑!”
猛烈的破空风传来,那一刻,爱丽丝在艾米丽脸上看到了很多涌动的情绪——
对死亡的害怕,恐惧,焦虑,还有来不及收起的错愕迷茫。
她没有顺着艾玛的力道退后,而是猛然将艾玛护到身后。
那些复杂的表情最终化为压抑本能的面部肌肉抽搐,艾米丽闭上了眼睛,迎接既定的命运。
“不!求求你,住手!”
艾玛再度发出一声呼喊,在过于激动的情况下,她的声音变得高昂而尖细,在几度破音的边缘。
比起艾玛往日甜美的声线,这声音更接近小孩的特殊音色了,像是一个在绝望哭泣的幼子。
爱丽丝不忍闭上眼,不敢去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没注意到,弗雷迪仰起头,紧紧盯着艾米丽。
他不在乎此刻怪人离他更近的这件事,也不在乎怪人杀完艾米丽后会不会放过他。
弗雷迪只是静静看着,甚至有些期待着艾米丽接下来的遭遇。
让他失望了。
枭首的特殊动静迟迟没有传来,爱丽丝也没听到什么东西被打碎的闷响。她迟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幅略微有些怪异的画面——
怪人不可思议的止住了这一击,扬起的刀锋迟迟没有落下。在高举的姿势下,衣服的袖子稍微滑落,露出了一节满是绷带的粗壮胳膊。
“医生!艾米丽!”
艾玛也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一幕。她喜极而泣,来不及多想,抱着艾米丽往后面拽。
与死亡擦肩而过,艾米丽彻底瘫软在地,过度的惊恐让她产生了突发性闭气。望着那把悬在头上的凶器,她整个人晕厥过去,被艾玛拖着退后。
弗雷迪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很快就调整了心态,也跟着离开怪人的攻击范围,嘴上还道:
“听着,我反对你伤害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法律所能允许的范围!”
回过神的艾玛快急疯了,低声喝道:“莱利先生,我理解你在此刻的担当。但你先收敛点,小心这个怪人又动起来!”
弗雷迪张嘴刚要继续发言,悄悄绕过去的爱丽丝抬手就是一记手刀。
现在,瘫在地上的人变成了两个。
艾玛与爱丽丝胆战心惊,与定格住的怪人对峙。她们并没有煎熬多久,透过那张惨白的面具,怪人的目光落在艾玛身上。
“丽…滋…莎…”
极低极轻的,仿佛被泥土封住的沙哑咽喉念出了几个字。
怪人僵硬往前挪了一步,和之前的矫健凶残比起来,他简直像是在重新适应这个身体。
“别过来!”
艾玛受惊,连滚带爬,很是狼狈地拖着艾米丽躲到了那个硕大的稻草人后面。
“小…丽……”
怪人又念了一遍。
恐怖而怪异的武器无力垂下,顶端还有着不明血迹,砸在地上发出极响亮的一声。怪人仿佛被自己发出的动静所吓到,忽然转身就跑。
不等爱丽丝多眨几下眼,怪人的背影消失无踪。
刚才的事像是一场慌乱无羁的梦,只有敞开的花房大门,还有在翻滚躲避中被压的乱七八糟的植物丛,述说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他是个什么人?”
艾玛从稻草人背后探出头,心有余悸,脸上的惊恐还未消退,
“莫名其妙的就冲了进来,莫名其妙的就放过了我们。上帝保佑,幸好没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