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翠柳低垂,微风徐徐。
顾子尤和席正霖站在湖边,面前摆着画板。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在画纸上勾勒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顾子尤忽然很想跟席正霖说句谢谢。
这样的静谧,这样的安然,让她一直纷繁的心有了片刻宁静。
顾子尤微垂眼睫,一笔一划描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画着画着,她脑海里闪过一双深邃的眸。
画着画着,她笔下更改了线条。
画着画着,从山水变成了某个人的脸。
她蓦得反应过来,连忙将画纸扯下团成一个球,死死攥住。
“你们是来这写生的?”
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传来。
“嗯。”顾子尤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写生……
她的画纸上什么都没有。
男孩看看她空白的画纸,笑笑,“能帮我照一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
她没什么好拒绝的,相比于画画,此刻她更喜欢拍照。
照片,不会随着她的心变。
“那麻烦你了。”
男孩笑着跑到湖边,从左侧的里怀兜里拿出一张照片,举在自己胸前的位置,
顾子尤连拍了两张。
“谢谢。”
男孩跑回来,却没有急着拿相机,而是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揣进里怀兜里。
“……”顾子尤把相机还给他,欲言又止。
“为了表示感谢,这个送给你。”
男孩对她笑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漂流瓶。
“谢谢,不过,你随身都带着这个?”
顾子尤疑惑的问。
她注意到了,男孩显然是个背包客,而他包里还有很多这样的漂流瓶。
旅行都喜轻装上阵,他带这么多漂流瓶干嘛?
“我每走到有河流的地方就会扔一个。”
男孩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只笔,打开其中一个漂流瓶,在纸条上流畅的写下几个字。
小冉,我爱你。
写完,他将纸条塞进瓶子,朝湖边走去。
顾子尤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小冉,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儿?”
“嗯。”
男孩点头,又拿出照片洋洋得意的问,“她很漂亮吧?”
“很漂亮。”顾子尤微笑着点头。
男孩笑笑,把照片揣回怀里。
“你这样写在瓶子里,她看不见的。”
顾子尤忍不住说道。
男孩眸色明显一暗,没接她的话,忽的说道,
“我看到你画的画了。”
“……”顾子尤低下头,没说话。
“人生不妨大胆一点,别像我一样,留下永远都没机会弥补的遗憾。”
男孩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背上行囊大步离开。
他可以在她死后,一遍遍写下小冉我爱你。
却不敢在她活着的时候,亲口说一句,小冉我爱你。
表白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机会开口。
“……”顾子尤呆呆愣在原地。
大胆一点?
她不敢。
她是俞逸宸的灾难!
她打开漂流瓶,把里边的小纸条拿出来展开。
许久,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她在湖边找了好几圈,才找到一朵紫色的小花。
如那天俞逸宸带她去的那个原野上一样的小花。
顾子尤小心翼翼,把花和小纸条儿塞进瓶子,埋在湖边的一棵树下。
有些东西,能尘封便好。
————
A市,云鼎会所。
乔莫和鹰看着一脸阴郁的俞逸宸。
他已经不知喝了多少酒,砸了多少个总统套房。
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云鼎。
枫湖湾,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客厅、餐室、书房,哪怕是秋千上,他都能看到顾子尤的影子。
尤其是卧室里的那张床。
只要他躺上去,鼻端萦绕的全是顾子尤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耳边回荡的都是她一声声娇滴滴的“逸宸……”
逸宸?
他现在在她口里不是逸宸了。
他是俞先生。
疏离而又生冷的称呼。
俞逸宸又猛的喝了一口酒,呛的喉咙火辣辣的疼。
他止不住的咳嗽,胸腔也跟着震颤。
震得他心口撕裂般的疼。
他一下下捶着胸口,忽然觉得耳边全是嘲笑声。
是身上那些伤疤,在掰开血淋淋的伤口嘲笑他。
笑他愚蠢,笑他自作多情。
他想不通、也不明白。
他那么全心全意、不惜任何代价都要保全的人,竟会那般轻蔑的对他说……
恨不得也在他身上划上几刀。
划上几刀?
俞逸宸冷笑。
何必!
她每一个轻蔑的眼神,不屑的态度,残忍的话,都像刀一样划在他心上。
“俞先生,您不能再喝了。”
许久,乔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俞先生从不是一个喜欢酗酒的人,而他最近喝的太多了。
“鹰,找几个女人过来。”
俞逸宸不理会乔莫,烦躁的扯开衣领。
不就是个女人?
他要多少没有!
“是,俞先生。”
鹰颔首,走出房间。
乔莫不敢再说什么,也紧忙随鹰出去。
没一会儿,鹰就找来了几个女人。
她们风格迥异,一字排开的站在俞逸宸面前。
“……”俞逸宸的目光依次扫过她们。
站在最后的一个女人虽然怯怯的样子,可小脸儿上却写满了倔强。
她有些像顾子尤。
俞逸宸眸色暗了暗,随手指了指中间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
“你留下,其他人滚。”
所有人鱼贯而出。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女人还站在那不敢上前。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气场强到让人感觉压抑的男人。
俞逸宸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扔,不耐烦的开口,“要我教?”
“不、不用。”
女人连忙上前,侧身坐在他旁边,双手熟练的解他的衣服。
衬衫褪下的那一刻,女人愣住。
她还从未见过,没有纹身的男人,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疤。
女人只愣了半秒,随即轻轻抚上他的胸膛,柔柔的开口,“还疼吗?”
她是风月场里摸爬滚打的人,当然知道男人喜欢听什么。
没有男人不渴望女人的关心。
俞逸宸眸色瞬时一暗,一把将女人搂在怀里,低头吻上她的唇。
关了灯,女人还不都一样!
女人紧贴着他,轻轻嘤咛,任由他的大手四处游移……
门外,鹰和乔莫默默站在门口。
鹰始终面无表情,可乔莫心中却复杂的很。
她跟在俞逸宸身边五年,还是第一次见俞先生提出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