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有人为此次的战败负责,不会是早有预谋,还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当有贵族尝试将此战战败的锅都扣到安苏头上的时候。
这个观点迅速的在这群战败贵族之中传播,甚至最后竟然形成了共识。
尽管折损三分之一,但归来的众贵族们单单从数量上来看,仍然略微超过托斯卡纳城贵族老爷总数的一半。
蔷薇家族的封臣立下大功,而他们这群贵族集体现了个大腚眼。
人,就怕比较。
他们损兵折将不说,归来的众人半数带伤。
虽然几乎没有重伤的,但也足够丢脸了。
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这样此消彼长下去,托斯卡纳城恐怕要成他们老‘安’家的了。
等到战后,那岂不是蔷薇家族要掌控整个西部行省,成为分蛋糕之人。
不行,这在很多贵族看来是不可接受的。
安洁莉娜父亲意外亡故,安洁莉娜虽然承袭伯爵之位,但是一直被皇帝拘在王都,并没有回到过西部行省。
因此,西部行省的这些贵族们跟她可是没有什么交情的。
甚至他们可能反而跟那个古拉格男爵不少交情,现在转而去烧安洁莉娜的冷灶也不可能。
更何况对方也不是什么冷灶,人家现在可是要军功有军功,要权势有权势,堪称托斯卡纳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越是这样,这些贵族们就越是无法直视自己的失败,他们在不平衡的心理作祟下,开始攻讦安苏。
同时还能间接问安洁莉娜一个调度不严之罪。
皮尔斯伯爵当然是乐见此事的,此次战败,他的权威折损的最为严重。
想要不被架空大权旁落,就要拢住一批贵族团结到自己的麾下,组成派系。
而让一个派系内部团结的好方法自然是树立一个敌人。
暂时他们没有对外的勇气,那就只好将安洁莉娜树立成这样的敌人了。
而且,西部行省的最高权柄只有一个,皮尔斯伯爵和安洁莉娜注定是要做政治对手。
先前只是对外战争是主要矛盾,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比较融洽。
现在,对皮尔斯伯爵来说,内部矛盾已经大于外部矛盾。
如果他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他这个总督就得在安洁莉娜帐下听令了。
因此,对于把战败的罪过都扣到安苏头上,皮尔斯不仅默许,甚至暗中推波助澜。
当然,也有一批比如泰比利亚斯男爵那样的贵族,到底还是有一些羞耻心,知道战败主因是他们自己情报不足以及战术不佳。
因此退到一旁默不作声,但是也没有出言为安洁莉娜辩解。
当天晚上,在有心人故意传扬下,城中从贵族到平民的舆论场就立刻炸开锅。
好消息是,安苏名扬全城了。
大街小巷说什么:‘安洁莉娜之前明明言之凿凿讲述的黑曜石堡拯救者,竟然其实是一个面对敌人大军不敢出兵的胆小鬼。’
茶余饭后谈论:‘之前吹嘘什么一骑当千,勇武无双,结果就是在皮尔斯老爷他们与敌人奋勇厮杀的时候,躲在一边旁观的懦夫。’
而也正是这样的话题兴起,使得本来会因为战败而忧心忡忡的居民,反而因此义愤填膺的激动起来。
他们将本该颓丧的情绪转化为对安苏的愤怒,不断进行抨击,间接的也是在抨击蔷薇家族。
“是啊,是啊,就是因为他,萨瓦尔老爷才会膝盖中了一箭,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安苏是个怯懦者而袖手旁观,我们肯定能杀败敌军。”
啪得一声,一位披甲军士猛地将木头酒杯猛地砸在酒馆的餐桌上。
甲胄上遍布的伤痕可见,他是一名参战军士。
但是底层军士到底是看不到当下大局,也不了解贵族老爷们的政治问题。
因为战败而一肚子恼火,然后人云亦云的将罪责记到了安苏头上,在这里喝酒买醉发泄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这话却惹得旁边一人愤而起身。
“喂,大舌头,安苏大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你无凭无据的污蔑,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嗯,哪里来的小鬼敢驳老子的话?”军士怒气冲冲的看过去。
正要发飙的时候,忽然被身边的同伴拦住。
“不要跟他起冲突,他是大骑士布兰德的骑士侍从。”
这位骑士侍从虽然不是安苏的下属,但也是当初跟安苏一起在北境战场上冲锋过的骑兵队成员之一。
他是亲眼看见过安苏作为一个真正的骑士冲锋陷阵,甚至后来还协助安洁莉娜大人斩杀一名死亡领主的战斗的。
他认为,一个真正的骑士绝对不会如传闻的那样避战,不应该遭受这样的曲解与谩骂。
“哇哦~哇哦~骑士侍从阁下,我们只是在酒馆里发表自己的不满,这并不违背法律。但如果你要打架的话,随时奉陪。”
军士是萨瓦尔男爵麾下的,是蔷薇家族的敌对者之一。
虽然骑士侍从可能更加强一些,但是他这边喝酒的人有六个,对面才两人,因此他倒是有些有恃无恐。
即便酒馆老板出来劝架,但是二人的矛盾还是因为不满对方的态度而升级。
然后就到外面约架,谁怂谁孙子。
一番搏斗之后,双方都挂了彩。
两个侍从打跑了六个军士,但是也都负了伤。
打架结束了,但黑夜消失,太阳重新自东方升起后矛盾也不会消失。
不仅他们几人之间,战败众贵族和安洁莉娜的矛盾也没消失。
只不过,这并不影响军事会议的召开。
早餐之后,皮尔斯伯爵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
城中男爵以上,还有教区大主教都出席了,安洁莉娜也受邀前来。
虽然是明争暗斗的关系,但是商议军国大事的时候,还是要按下个人矛盾的。
皮尔斯公布了邪月号角的存在,并讲明了这东西的危害。
气氛立刻变得沉重,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紧张万分地商量对策。
看着席位上的安洁莉娜也皱起眉头,皮尔斯伯爵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一边舆论打压,一边用局势危急来迫使安洁莉娜大局为重的忍耐。
虽然有些道德绑架,但这也是他还能保持主持大局的权力的最后手段。
会议进行到尾端的时候,忽然有人闯入会议室。
这令皮尔斯伯爵很愤怒,大声斥责,愤怒的表示要将来人吊起来风吹日晒十天十夜。
“抱,抱歉,皮尔斯大人”军士惊恐的道歉,“但是,这事情必须立刻禀报。有一支人马出现在北城门之外。”
所有人立刻好奇看过来,皮尔斯伯爵皱眉:“是谁?!”
“是,雄鹰方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