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这个问题,银花难得的羞红了脸:“我方向感差的很,是个路痴,我出门都靠引路蛊的,这次是跟着十八走,我哪里知道这个方向就是黑水寨?”
好吧!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个路痴,我还以为她是个老司机呢。
因为银花认识这山寨里的人,于是进山寨的时候,领头的人就换成了银花。刚一进山寨,我们就觉察出气氛有些不对了。
我去银花那个苗寨的时候,大家干活的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这里却笼罩着一股沉重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戚戚然,银花没遇到熟人,也没跟人打招呼,只是领着我们往里走。
不过,银花也觉出了不对,她皱眉道:“不对啊,我前两天过来打探的时候,这里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来到山寨正中央那个大竹楼的跟前时,银花看到竹楼上高高挂着的白纱,不由得脱口道:“这是有苗家婆婆去世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苗蛊的传人多是女性,越是年纪大的婆婆,会的蛊术越多,在苗蛊中的地位就越是高,比如红叶婆婆在南边的苗寨就是实际的掌舵人,这里死亡的这位婆婆,看样子在寨中的地位也不低。
因为这白纱是挂在整个山寨最大的那个竹楼上的,这个竹楼相当于整个山寨的核心位置,普通苗蛊死了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在上面悬挂白纱。
可这就有些不对了,因为苗蛊临死之前,都会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会请来亲朋好友送别,为什么银花所在的枫树寨没有接到通知?如果不是寿终正寝,那就很可能是横死,横死又不对外通知,那就肯定是出事了。
其实苗蛊预测自己的死期的原理很简单,苗蛊的生命跟蛊虫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除了意外横死的情况,只要寿命将终,蛊虫就会开始离开宿主,或者提前死亡,这个时候,苗蛊就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会通知其他人帮她准备丧事。
苗蛊的丧葬风俗跟汉家其实大同小异,也是棺木盛尸,入土为安,悬挂白纱表达哀思。
其实世界上绝大部分民族都是这种丧葬方式,大地是生长孕育万物的母亲,人类生于尘土,归于尘土,这个信仰在全世界的大部分民族中是相通的。
银花说,白纱挂在这最大的竹楼上面,棺木肯定也停放在里面,我们进去一问就知道了。
我们三人走到竹楼门口,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木棺摆在竹楼大厅的正中央,几个老太太一脸肃穆的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银花领着我们两个,来到竹楼门前停下,拱手朗声道:“各位黑水寨的婆婆,枫树寨银花不知贵寨有白事,唐突拜访,还请各位婆婆见谅。”
“是银花啊!都是一家人,那么生分干什么,快进来吧。”竹楼里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银花给我们两个使了个眼色,我们三人一起朝竹楼里走去,进屋之后,也没敢找椅子坐下,就那样有些局促的站在进门不远处的空地上。
“银花,你怎么过来了?是红叶有事叫你过来吗?”坐在主座上的那个老太太看也不看我跟王十八,只是冲着银花说话。
“白露婆婆,按理说黑水寨有了白事,我不该打扰,只是人命关天,我不得不问:不知道咱们黑水寨中有没有人会用噬魂蛊?”
听到噬魂蛊三个字,屋子里几个沉默不语的老太太都是猛然一震,抬起头看向了我们三个,被几个老太太这样盯着,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银花,你也是苗蛊,应该懂得规矩的,噬魂蛊是禁忌,在咱们苗蛊里是不能养的,你突然问这个是想做什么?”白露婆婆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一个朋友身中噬魂蛊,命在旦夕,现在被我师父用假死的方法保着命,我朋友用卜算之法,发现下蛊之人就在这黑水寨之中,所以我们才要上门来问个究竟。还请白露婆婆做主,让下蛊之人解了蛊,大恩大德,银花没齿难忘。”银花跪在地上道。
银花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几个老太太立刻交头接耳起来,看样子被这信息震得不轻,毕竟噬魂蛊这东西实在是太过诡异恐怖,一旦发作,几乎就是死路一条,在苗蛊中也属于禁术。
白露婆婆沉吟了片刻之后,道:“既然红叶已经用假死的方法保住了你朋友的性命,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寨子里现在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商议,你先跟朋友去一边的竹楼里休息一下,我跟几位长老商议之后,晚上给你个答复。”
“多谢白露婆婆。”
很快有两个年轻苗蛊过来,领着我们三个到了一旁的小竹楼里休息,等她们走了之后,银花长长的舒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生怕黑水寨的这些婆婆突然翻脸。”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噬魂蛊在苗疆属于禁忌,是所有苗蛊都不容的,我们这样找上门说人家有噬魂蛊,人家要是当我们是来搞诬陷的,搞不好就直接动手了。”银花解释道。
“啊?!那不是已经撕破脸了?”我有些担心道。
“那倒不至于,白露婆婆说晚上给我个答复,那就是相信了我的话,她这是要在黑水寨的苗蛊中把养噬魂蛊的那个人找出来,咱们只要等到晚上就可以了。”银花笑嘻嘻的说道。
我这才明白过来,银花这丫头看起来直来直去的,其实肚子里的弯弯道道也不少,只是对王十八这臭小子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实在。
“白露婆婆追查这个养噬魂蛊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噬魂蛊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暗杀,只要有所准备,就很难中招。”银花解释道。
问到这里,一个疑问忽然跳入了我的脑海,我开口问道:“十八,这噬魂蛊是苗疆的禁术,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到你嫂子,就能立刻认出来?别跟我说你以前见过噬魂蛊。”
王十八咧开嘴笑了笑:“哥,你自小不在王家长大,王家的很多本事你都不知道,一个人站在我面前,有没有问题,我就能立刻感应到,噬魂蛊我只是听银花讲过,不过那症状真的是太明显了。”
我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王十八,不过他的话里的确挑不出毛病,只能作罢。
“对了,你不是会蓍草占卜术吗?你再占卜一次,看看这个下蛊的人现在到底在寨子的哪个竹楼里,要是能确定她的住处,那我们不是能尽快缩小范围,在白露婆婆面前也有底气一点。”我建议道。
“好办法!我这就去找蓍草。”其实蓍草占卜术,用狗尾巴草也一样能占卜,只是蓍草更加准确。
王十八跑出去十分钟左右,拿着一把蓍草的茎秆回来了,按照规矩将其中一根蓍草抽出扔在旁边之后,开始了占卜。
蓍草的茎秆在王十八的手中来回的随机分配着,过了几次之后,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蓍草,闭上了眼睛:“找到了。”
“快说,在哪里?”我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马上就要知道结果了,田雨冰快要有救了。
王十八闭着眼睛,走到了竹楼的窗口前,指着一个方向道:“就在那里,二十米开外的地方。”
说完,他睁开了眼睛,也愣住了——那正是山寨最大的那个竹楼,我们刚刚从里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