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她又像个贤妻良母一样,为江璟灏晾衣服。
害怕吹风机的声音吵醒卧室熟睡的人,特意关紧门开了最小档慢慢吹。
衬衣甚至还用挂烫机贴心地熨了熨。
她自己的衣服都懒得如此精心对待。
果然女人都是恋爱脑,把心给了一个人,就再没有自我了。
江璟灏你要是敢将来对我不好,小胳膊给你拧断!
凌桑一手捏着衬衣袖子,做了个擒拿动作。
无论如何,要谢谢妹妹,如果不是她情路坎坷,也成全不了自己的好缘分!
真不敢相信,自己成功拿下了从小到大崇拜的学神!
待一切都料理好,从浴室出来,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凌晨四点多。
凌桑累得活动活动脖子,心想这下肯定能睡着了。
重新躺回床上,依偎在江璟灏身边,果真沉沉睡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两人。
凌桑迷迷瞪瞪去开门,却看到两位民警和一位同楼层的同事堵上门来。
民警神色严肃,同事却慌张地瑟缩着。
“杨医生,有什么事吗?”凌桑定了定神,问道。
“您好,我们是东郊派出所的民警,请问您是凌梓的姐姐凌桑吗?”
“是,我妹妹怎么了?”
“警官,没我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同事见他们已经确认身份,得到准许后急着退场。
普通老百姓,到什么时候对公检法天然存在一些敬畏,即便与自己无关,忌惮也在所难免。
“方便进去聊吗?”
民警确认身份后似乎也松了口气,态度有些缓和。
待进屋关门后,又接着说道:
“今天凌晨两点零八分我分局接到报警电话。
东郊峻澜集团地产项目度假村内,两名游客意外落水。
我们到现场后发现两人均已无生命体征。
通过搜查其中女性死者的随身物品,身份证显示姓名凌梓。
经过公安系统核查后已经通知到死者父母。
父母出具了委托书让您代为认领。
现需要您协助我们到医院辨认死者身份。”
“你说什么?”凌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一阵头晕目眩。
脚步虚浮地想去敲卧室的门,叫江璟灏出来帮自己听一下。
然而屋里的人被吵醒后,早就听见了民警说的话,急切地冲了出来:
“那另一个呢?另一个是谁?江璟鸿呢?”
什么叫五雷轰顶?什么叫晴天霹雳?
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不懂这两个词的重量。
那种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的疼痛感让人想叫喊都叫喊不出声来。
凌桑觉得自己此刻被撕裂了,撕碎了,灵魂四散……
死了?怎么会死了?不是去度假吗?不是去欣赏美景奇观的吗?
怎么会死了呢?
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今天就没有了呢?
“这位是……”
民警也有些意外,以为凌桑是独居,没想到还能钻出个男人。
当然,人家有男朋友也不奇怪。
但是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征得死者家属同意,才能告知。
可凌桑现在面色惨白的状态,没晕倒已经很给面子了,恐怕不能给出更理性的回应。
“我是江璟灏,江璟鸿的弟弟。”理智告诉他,结果很明显,但仍然心存侥幸。
等待警察回应的几秒钟里,心脏好像都不会跳动了。
“哦,是这样。另一名死者经过江先生与江太太现场确认,正是江璟鸿。
我们尝试联系过您,但您的手机关机了。”
这下好了,一下把双方家属都找齐了!
“怎么会死呢?”
江璟灏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昨天我们才见过,他还开走了我的车。
谈恋爱而已嘛,怎么还……”
他觉得无比荒谬,尝试笑了一下,面容扭曲,“怎么还死人呢?”
“案件目前还在进一步侦破中,请节哀。
您现在可以到我们派出所,陪伴一下父母,等待进一步的结果。”
男民警建议道。
无人回应,现场形成了微妙的僵持状态。
然而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悲痛,因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另一位女民警走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凌桑。
以安慰的语气催促道:
“我们在这儿陪您稍微冷静一下,稍后麻烦配合我们去认尸。”
“认尸”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江璟灏。
他觉得那个民警是故意在强调他哥哥已经死亡这件事。
每一个字都像狠狠用锥子刺向他的心脏一般。
突然就有些喘不上气,脖子和脸憋得通红。
只能用拳头狠狠敲打胸口缓解。
凌桑被他的举动惊扰,稍稍有些回神。
忙伸手去抓江璟灏的拳头,想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别这样,江璟灏,别这样……”
谁承想,看清靠近过来的人时,他却突然愣怔了。
进而变得错愕,狠狠推了凌桑一把,怒吼道:
“都是你们,要不是你妹妹,他怎么会死?”
凌桑没防备,被推了个大大的趔趄,撞在柜角上,疼得嘴角溢出一声闷哼。
两位民警赶紧上前阻拦。
女民警护在凌桑前面,而男民警则好言将江璟灏骗出凌桑的家。
“他手机……”凌桑一手捂着患处,踉踉跄跄走到茶几边,帮忙拔下还插着充电器的手机。
“昨天没电了来我家充电,没想到……”
女民警接过手机,出门将江璟灏打发走,才回来继续自己的任务:
“凌小姐,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看到。
我陪你换身衣服,带上您的证件,跟我走吧?”
“好。”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撞太疼了,凌桑现在反而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
这会儿不是悲伤的时候。
总要弄清楚人是怎么出事的,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到了医院,在民警的陪同下凌桑走进太平间。
其实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在学校的时候,无数次出入这种地方。
但今天这里面怎么格外冰冷?
冻得她一阵阵寒颤。
法医掀开蒙在头上的白布,凌梓灰白的毫无生气的脸便露了出来。
“凌子!”凌桑想像往常一样喊她一声,幻想她会回应。
可是出口的声音就像蚊子叫,颤抖而无力。
“她一定很害怕,你看……”凌桑指了指妹妹僵硬的面部肌肉。
根据学医多年的经验判断,在死之前她受到了惊吓。
至少证明不是两人想不开殉情了。
“可以确定死者身份。”
陪同民警跟旁边的同事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