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舒又问:“爸,这里的事也办完了,我们回村吧?开车回去也快。”
赵常跃点头:“好!”
几人分坐两辆车,回到村中已是晚上八点多。四牛犊正坐在自家院子里纳凉,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看到赵常跃带着几人路过,四牛犊好奇地问:“常跃,今晚回来啦?我最近发现赵常喜也在卖营养液。问他货是哪里来的,他支支吾吾不肯说。
是不是你们公司改变销售规则了?家里没有店子的个人,是不是也可以去你们那里拿货卖?”
赵常跃和赵予舒对视一眼,看来这赵常喜偷盗产品后偷偷回村销赃了。两人不动声色。赵常跃面色如常,“我不知道他的货从哪里来的,但肯定不是从我们公司正常拿的货。”
四牛犊小声自言自语:“奇怪啊,那赵常喜的货是从哪里来的呢?”
赵常跃一行回到赵家院子,小白老远就已经迎了上来,柔声对着他们“汪汪”叫两声,趴在地上可劲摇尾巴,仿佛在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孙婆子很快知道了今天傍晚发生的消息。她快速拦住院门:
“赵常跃,我家老二和老六去你们厂里拿了货还没付钱,这是他们的不对。你告诉我要多少钱?我帮他们付。”
赵常跃正在为难如何开口,赵予舒已经抢先说了数字:“三万块,你付吧?”
孙婆子马上跳起来,叫嚷道:“怎么可能要这么多?不就几盒喝的东西吗?大家都是邻居,你们不用把人逼得这么紧吧?”
赵常跃有些无语:“6400盒,每盒售价5元,就是三万两千块。”
孙婆子一听这话,哪里肯依,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拉长嗓子干嚎起来:
“天老爷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啊~
可怜我这一辈子啊,从小到大一直过得这么苦~
现在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要被这地主老财的后代欺负~
二两水要收我5块钱啊~”
赵常跃一听到“地主老财”,脸色立马变了,内心潜藏的恐惧令他立马否认:“我家是富裕中农。不是地主。”
赵予舒知道自己一家人战力有限,看孙婆子那副架势,知道不好应付。赶紧吩咐陈真:“你去请张文老师过来。”
孙婆子这边依旧在大声嚎哭:“地主老财的后代欺负我们穷苦农民了!”其他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听消息:
“这是咋回事啊?”
“孙婆子咋又闹上了?”
孙婆子一看人多,嚎得更加起劲:
“天老爷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啊~
乡里乡亲的,赵常跃把我两个儿子抓走了不肯放啊~
可怜我这老婆子,以后可怎么过哪~”
围观群众闻言,想起自己曾经的艰难,也代入了孙婆子的立场,很是同情:
“当年大家的日子确实过得太苦了,吃不饱穿不暖。”
“孙婆子的日子也难啊,她有八个孩子,当年把八张嘴拉扯大确实不容易。”
“欺负老人确实不太好。实在太可怜了。”
赵常跃压抑着火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不是我们逼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谁要觉得她可怜,就去跟警察说,人是警察抓走的。”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围观村民一听人是被警察抓走的,立马离孙婆子远了几步。
这时,陈真已经动作迅速地把张文老师请到了现场。
赵予舒快步迎上前去,满脸歉意:“张老师,非常抱歉这个时候把您请过来。”
接着,她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将事情经过快速讲了一遍:“警察把人抓走后,她就跑过来耍蛮乱骂,还扯上了阶级成分的问题。”
张文老师稳步上前,看着孙婆子逐字逐句地说道:“孙大娘,如今可不是解放前,哪里还有什么地主老财呢?”
孙婆子扯着嗓子嚎道:“他们是地主老财的后代,他们家以前的田是最多的。”
张老师不紧不慢地应道:“你都说了,是以前。全国解放后,就已经按人口分田到户了。
咱们村里人均四分田,你家人口最多,分的田也是村里最多的。按你的说法,你家现在可是我们村的地主老财哦。”
孙婆子一听矛头对准了自己,哪里肯依,立马叫嚷起来:“他们现在是村里钱最多的人家,已经开上小轿车了。我们家连自行车都没有。
他们是,他们是,是资本主义。”
张老师表情变得严肃:“大娘,现在已经不兴讲资本主义、阶级斗争这一套了。上面给农民分田分地,大家各凭本事赚钱,人家又没违法。
你若不服气,也只能问问你的儿女和媳妇:你家比赵家多了二十几个人,为什么赚钱还没有赵家多?”
孙婆子被说得有些词穷,又不敢用那些泼妇骂架的词跟张文老师对骂。她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是用泼妇骂架的方式也骂不过张老师。
毕竟张文老师骂人的战绩可是远近闻名,他完全不输于村里任何一个泼妇,甚至他的词汇量比泼妇还多。
“您先起来吧!”张文老师语重心长地道:“咱们生活在新时代,大家都是平等的。有什么问题咱们可以好好沟通。”
孙婆子正好就坡下驴,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管他家是不是地主老财,都要把我儿子给放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色厉内荏的本质。
张老师果断拒绝:“这个咱们谁说了都不算,放不放人要警察说了算。”
孙婆子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别的话头,只得悻悻地往自己家走去。
围观人群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孙婆子无理取闹?也歇了看戏的心思,慢慢散去。
赵予舒伸手接过赵锋取来的一瓶麦乳精,双手递给张文老师,态度真诚:“张老师,谢谢您来这一趟。麻烦了您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张文老师推辞道:“我也是你的老师啊。大家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说句公道话而已,哪能收你的东西啊。”
赵常跃也劝道:“拜师也要付束修啊。我们还一直没付呢。你就当这是每次教过学生后收的束修吧。您要是不收,我们下次都不好意思再麻烦您了。”
一番拉扯,张文老师实在盛情难却,只得收下,随后道别归家。
赵家众人也各自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