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顷湖面上水波动荡,摇碎了月影,阵阵胭脂的香气传来,感到的是微风拂面,夜露湿润。
忆当年眼眸长湿,一桩鲜有人知的故事,说白不过是那俗套相思。
月下的风流浪子,自诩多情,徘徊于花街柳巷。自在的啊,最爱就是那胭脂的姑娘白面的朗。
裴久卿自身优越身旁总围着娇俏的人,娇俏的不同的人,而他多情的常常是一夜情后便转身离开,他们说好只谈风月不谈感情。
偏偏裴久卿生的俊俏又手段高明,面对一百种人他就有一百副性格,且总能对那人的口。
纠缠他的人也很多,不管之前是有多缠绵,在无趣之后或者就这样动情后纠缠裴久卿总是一副冷冷的模样,有时甚至表现厌恶。
像这捂不热的金子,但也确实是吸引人。
数月前某天深夜酩酊大醉,裴久卿饮酒卖唱又喝的糊涂,想要离开可他跌跌撞撞没找到大门反倒是自后门窗户翻走出。
像是被墨汁浸透的小巷两旁是高高的墙,墙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显得格外荒凉。走在里面,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月圆又像近在眼前蓝的发凉,裴久卿扶着墙前行,仿佛听到有人交谈。
啊,头疼……管他呢,嘈杂……
皱眉抬眸透过发丝见一白衣青年立于月下银丝描了边,手持一枝与他相称的白花。
白衣青年见状转身要走可突然被拽住,微愣回首,裴久卿低头弯着腰一手拉住这少年。
“你有什么事吗?”
青年话音未落,裴久卿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
染了两人衣服,这使这青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招呼裴久卿。
可又突然停下,叹了口气扶裴久卿到墙根下坐好,本想就将他扔在这里,可裴久卿迷离的眼睛突然看向他,依旧紧紧拉着衣角。
“你做什么?”他开口问裴久卿。
裴久卿丝绸样的黑发挂有金饰,眼眸也如他华服上点缀的金丝绒,委屈的样子像个落魄出走的少爷“喃……没有地方去~”
就这样看着坐在地上又抓住他像个刚被抛弃的小狗,正义的青年心里也是一番挣扎。
“哎——我送你去客栈。”
……
待到天明裴久卿被刺眼的光照醒,昨夜醉意消了但头脑还是微痛。
裴久卿起身轻扶额头,他睁开眼睛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喃……”
“喃的外衣那?”
“等会……夜了个怎么滴了?!”
裴久卿思考之余房门被推开突然的传入一阵声音,坚韧又温柔。
“昨晚你醉了,衣服脏了。”
随着微风过了门窗,一位身穿白衣绣青竹的男子缓缓步入视线之中。
面容精致似画,他的发丝如初雪银白而纯净,轻柔垂肩随风轻摇。引人的深邃的绿眸似森林深处的泉,清澈静怡。
一瞬间裴久卿愣了又愣,又很快的回过神来。
“衣服脏了?怎么脏的?它搁哪了?”
“哎—你昨晚吐在上面了,连我的衣服一起,我洗了,你说你没有地方去我便送你来了这客栈。”眼前这人叹了口气回答道。
“哦这么个事……”裴久卿轻笑着下了床凑到这人眼前“那真谢谢你啊好心人,喃叫裴久卿,喃该怎么报答你呐?”
“不必了。”这白衣青年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冷淡开口。
裴久卿反而上前一步依旧嬉皮笑脸的,把他那有口音土话抛开了显得正经些“哎~那怎么行,冒昧问一下恩人怎么称呼?”
“亓官顺,不必叫我恩人。”这古板的人继续后退一步回答道。
哪知这裴久卿又追了一步上前“恩人躲我?”
亓官顺后退一大步“对”
裴久卿欲上前一步,亓官顺提剑,将剑柄抵在裴久卿身前,似警告他不要再靠近。
“亓小恩人看着像个读书人怎也会耍剑?”
“谁说读书人就握不的剑?”亓官顺绕过他,拿起桌上的书揣好转身要离开,却看裴久卿半倚门框,抬手很自然的拦住了去路。
裴久卿低头眯眼浅笑看着亓官顺,此时他才发现这个衣冠不整的裴久卿原来那么高,高出他近半个头。
“恩人想去哪里?我送你啊。”
“让开。”
“恩人别那么冷淡,我是真心想报答你的。”
亓官顺皱眉上前一步依旧是那么冷淡“收起你的真心,让开!”
裴久卿听后无奈举起双手侧过身去让开了门由着亓官顺头也不回的离开。
之后的亓官顺总能在路上‘偶遇’裴久卿,买烧饼时候,磨剑的时候,在树下读书时,本一次两次还可无视,可……
“你怎跟的越发近了?”
亓官顺终于忍无可忍的问起一直尾随他的裴久卿。
“啊,好巧亓小恩人也来……逛街啊?”裴久卿尴尬的走出来轻撩头发笑着开口,装作一副很熟的样子就凑了上来。
“我姓亓官,不是你恩人。”亓官顺回完转身继续走而裴久卿正大光明的跟在后面。
路过一卖玩具的摊子裴久卿停下,亓官顺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了,可下一秒裴久卿竟搭上他的肩。
刚要发火一只竹编的蚂蚱就撞入他的眼前,裴久卿笑意盈盈的递上他刚刚买来的竹蚂蚱。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小孩子的玩意,我怎么……”亓官顺话音未落裴久卿又是掏出一把拨浪鼓逗他。
只见亓官顺一脸不耐烦的接过裴久卿的东西,塞到挎包里,这一举动使得裴久卿喜出望外,厚着脸皮走在亓官顺身旁。
“恩人去哪里?”
“……”
“恩人家住哪里?”
“……”
“家里几口人?”
“……”
“可有婚配?”
“你好烦啊,闭嘴!”
见亓官顺要脑裴久卿立刻闭了嘴,云渐渐聚了起来,片刻后两人穿过荒凉至不安的街道,来到一户住宅,青砖黛瓦古朴典雅。
“你家?”裴久卿侧过头问道。“不是”亓官顺说着试图推开大门但被在外面锁了起来。
亓官顺抬头看向那两人高的墙,俯身脚下用力抬手够到墙上借力翻了进去。
“哎,小恩人直接进去不太好……”裴久卿说着掏出根铁丝将锁打开,探头探脑的也走了进去,踏过门的那一刻血腥味扑面而来使得他皱起眉头。
抬眼看去庭院树下人影裴久卿瞧仔细后惊恐叫了一声。
亓官顺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裴久卿因腿软蹲在地上面色苍白捂着嘴略带颤抖的指向那棵树,原因在于那树上挂着的是两具人类的尸体,身体被尖锐的肢干贯穿相当惨烈,死亡味道猛窜至大脑。
“受不了就回去。”亓官顺叹了口气淡淡开口。
裴久卿扶着身后的墙起身,将身后的门关上,皱眉深呼吸抬眼满脸的严肃“亓小恩人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亓官顺转身朝屋内走去撂下一句“你也不差,看到这都不跑。”
裴久卿见状也跟了上去“最近这种事闹得沸沸扬扬的,风声很紧凶手没有落网,大家都心惊胆战避之唯恐不及,亓小恩人反而往这种地方钻?”
“怕了?”
“呵呵”裴久卿冷笑几声“怕死了。”
亓官顺自从进来就一直在观察此地,看起来不是很破败,应该是最近才发生的此事,来到大殿窗户大敞四开,推开后门的一瞬间三具尸体突然撞入眼前。
是后院的一棵树上,与前院一样景象。
使得两人吓了一跳,亓官顺皱眉四处张望后挥剑将尸体上的枝杈割断,把他们放了下来。用剑轻挑开衣服,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些尸体死状诡异,灰白干瘪的皮肤看着瘆人,他们发现这些人除了身体被贯穿的地方,喉咙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
“没有血。”亓官顺嘟囔着。
“是什么妖怪做的吧,普通人类能做到这个地步吗?”裴久卿也凑上来开口。
“不能随便下定论。”亓官顺起身站在屋子中央分析着“没有打斗迹象、一击毙命、没有血、尸体被树木刺穿,灭门,遇害各家没有发现联系。”
“发现什么了吗?”裴久卿弯腰小声问道。
“对方实力强大,比我高。”亓官顺答道。
“还有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亓官顺冷脸走过从挎包内掏出一本册子记录到:
房内门被强行打开,无盗窃痕迹。
一击毙命在喉部。
凶手步子大为青年,后跟凹印深前掌浅体态较直但体重轻,赤足。
心理变态
……
“哦~怎么看出来了?”裴久卿略带喜色的问道。
“不用你管。”
“那你猜猜为什么凶手要把人挂树上。”
亓官顺眉心一沉,极具轻蔑愤恨的冷哼一声“哼,心理变态。”
但亓官顺不明白,他观察到屋内留下的脚印,确实一个赤足的痕迹与其他格格不入,但这个印记较新,难道是做出这种事后又再次返回这里,可是……为什么?
在屋内梳妆台的抽屉里发现一朵白花,亓官顺将它收好,他见过几家的惨案与这里如出一辙,可以确定的是同一人所为,但被害的人互相毫无关系。难道只是心理变态或者只为猎食?
只有屋内的门是强行打开的,大门却是在外面锁上的,据他所知这里偏僻人们又尽量避开这里,在之前应该没有其他人来过,
太多的问题在亓官顺脑内,越想越乱。
探寻一番后也只能暂时回去,可不知为何的裴久卿也一直跟在身后,来到住处后的亓官顺看他一眼就进门并把他关在外面。
裴久卿见状靠在墙上,累了就坐在门旁,有路过的孩童好奇看他,被大人领走,孩童以为他是蹲守在这里的坏人,裴久卿也只是无奈笑笑。
日落之时门轻开一道缝隙,亓官顺的声音传来“你还不走吗?”推开门走出辉光照在他纯白的发丝上熠熠生辉,微垂着青潭的眼眸看起来是如此温柔。
“我说过的,没有地方去。”
“去客栈。”
“没有钱。”
裴久卿看着天上归巢的鸟,眼中流露出一丝委屈,叹了口气又转头笑着说“我被家里赶出来了,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去。”
“哦,与我何干?”亓官顺虽说见他这种落魄的样子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恻隐,但这件事于自己无关,也不想惹上这个看起来就麻烦的人。
“我想跟着你。”
“你疯了?回家去!”
裴久卿皱眉低下头把自己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说到“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听此亓官顺心里一怔没有在追问什么,手指能感受到周围渐渐凉了下来,街上的人也稀疏不见,仅见燕雀悲黄昏,两人的影子也在此时相交。
“进来。”亓官顺松口让裴久卿进了来。
作为报答裴久卿给亓官顺做了晚饭两人在交流中得知裴久卿并不是这个镇子的人,而亓官顺也是从别处追来的,暂时在这落了脚。
他们家人都是被那突然出现的极恶之徒残忍杀害,两人侥幸逃过,裴久卿拿出在家中找到的一朵白花,这是凶手唯一的线索。
“我可以帮你寻找凶手。”裴久卿笑道。
两人一拍即合既都是受害遗孤自是要互相帮扶,自裴久卿出现后亓官顺的世界也渐渐热闹起来。
平日除了四处走访调查,裴久卿会想着法子的逗亓官顺笑,只是亓官顺总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等等等等……”听到此刻的小桑突然挥手打断他。
船上的裴久卿也缓过神来“干什么?”
“你说的你喜欢的人是……男的?”小桑皱眉不理解的问道。
“昂,有问题吗?”
“没没,你继续。”
裴久卿续了杯酒,脸上早已泛红“这个亓官顺,平时话就少还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能,只有我自己动心了吧。”裴久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揉皱起的眉头让人看不懂他此刻的心情。
“后来我们查到凶手是亓官顺的朋友,当时我是万万不相信的,亓官顺也是……他那么正直的人,他的朋友怎么可能……”
裴久卿又继续叙述起那段往事,当年他们如何调查都无果,那恶徒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在没有听说过发生这样的事。
原以为可以就此安定下来,但亓官顺不愿,他势必要亲手杀死那害死家人的仇敌。
他早就放弃自己的生活了,一直以来他心里只有报仇,甚至麻木到可以放弃生命,因为他清楚对手强大到就算拼上性命也不一定能将其杀掉。他没有什么了,只有这条平平无奇却满是悲愤的命。
可裴久卿在身边他时间长了,从开始刻意躲他到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与亓官顺冷冰冰的不一样,裴久卿就像是风,自由洒脱,总是一副乐观的样子,好像天塌下来他都笑得出来,这都是亓官顺不曾拥有的。
两人皆是风流雅人,逢乱必出,在附近也颇有美名。亓官顺他正直无法忽视受苦的人,裴久卿则一直在支持他,曾为救穷苦之人,裴久卿将发上的金饰拿出来赠予他们,这也使亓官顺很是震惊。
“你不会不舍吗?”亓官顺问他。
裴久卿也只是笑着答道“这个哪里会比人命重要?”
《山外楼》白桃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