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打发平儿进来找他们发放年例的事儿。史湘云见了平儿之后就不肯放。他走了平儿平日里也和他们玩儿,素日里跟着凤姐见多识广的,见到这里这么有趣蔫儿,便退去。了手上的镯子,三个人围着火炉研究着烧肉吃。
宝钗和黛玉素日里看他们玩闹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宝琴等人都觉得这是个稀罕的,等到探春和李纨商定了题韵之后,探春便说道:“香味已经出来了,我也去吃了。”说着便带着众姐妹都到了宝玉那里围着火炉烤肉呢。
李纨随着过来说道:“课都已经齐了,你们还在这里只管着吃?”
史湘云则是说:“我吃了这个便能够喝酒,喝了酒之后就有了诗了。”一抬眼又看着宝琴在那里站着笑,便要他过来尝尝。
宝琴摇着头不去,宝钗便说道:“你尝尝去,好吃的,你林姐姐身子弱,吃了以后不消化,不然她也喜欢吃。”宝琴听了姐姐的话之后,便走过去吃了一块,果然是好吃的。
宝玉自然是烤了一块顶小的,时时注意着火候,然后送到了黛玉的身边,让她尝尝。
黛玉说:“我怕吃了这些不消化,你自己吃吧。”
宝玉则是说道:“这么一小块,不妨事的,大家都在这里笑闹着吃,你若是没吃到,心里岂不寂寞。”
黛玉听他如此说了,便想接下了那一小块,宝玉则是将那小块肉夹远了,然后说着:“我来吧,你若是拿了,手上一松劲儿,这肉就掉了,岂不可惜。”
没有法子,黛玉只好借着他的手尝了一口,果然是好吃的。
凤姐因为见着萍儿不回去,打发小丫头来找平儿,平儿便说着:“去回奶奶, 史姑娘拉着我呢,你先回去吧。”
小丫头回去了之后,不一会儿凤姐便披了斗篷走来了说道:“你们在这边又吃又玩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偏偏我还在前面给你们料理事儿呢。”
说着也凑着跟他们一块吃了起来,黛玉笑着说:“凤姐姐的事情重,自然是不敢招呼你的。”
凤姐看着黛玉便笑着说:“姑娘的嘴越发厉害了,可曾吃了不成?”
黛玉笑着点点头。然后凤姐这才又转过头去吃了起来。
等到吃完了肉去洗漱了,一会儿萍儿带镯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撂下的镯子少了一个。左右前后乱找了一番都没找着,凤姐便说着:“现在先不用找了,你们先去作诗吧,我自然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然后又说着:“老太太说离年近了,正月里该做些灯谜来大家玩笑。你们这些个读书的,也都想想给老太太凑个趣儿。”说完之后便和大家一起到了对面的屋里,里面已经制备好了杯盘果菜,墙上也已经贴上了诗题韵脚格式。
正是要写那联景诗,由一人起了,然后便连句。凤姐因在这里看他们有趣,便主动说着要给他们来个起的,等到他起了之后便要走,黛玉却拉住了她的袖子,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姐姐什么时候忙完了,到我那院子里去一趟,可别嫌累烦。”
凤姐点头答应着,然后便让黛玉和他们一块玩儿去了,正赶上到了宝琴的一句:“绮袖笼金貂。光夺窗前镜,”便回了一句道:“香粘壁上椒。斜风仍故就,”
然后又是宝玉接上她的,众人玩了起来,湘云吃了鹿肉之后,果然是才思敏捷,那一句一句的,具是佳句,而后宝琴宝钗与黛玉三个人合力。来让湘云对诗也不落下风。一时间完了之后,湘云的诗句最多都笑着说道:“这可都是那块鹿肉的功劳 。”
然后李纨便笑到:“逐一逐句的都是好,只是宝兄弟又落了第了。”
宝玉正想让他讨饶,然后李纨便说着:“也不让你做什么,男的只是要烦你一件事儿,我看见那冷萃庵的红梅有趣,正要折一枝来插瓶,可又讨厌妙玉那目无下尘的,我不理他,如今罚你去取一枝来。可能做得到否?”
宝玉点着头便要去,湘云和宝玉把他叫住,并给他斟了一杯热酒,恐怕他为外头冒了风。如此宝玉喝了酒之后便冒雪去折梅花了。
李纨本想让人跟着去,但被黛玉拦了下来,而后李纨便命小丫头拿了一个美女耸肩瓶来,又往里放了些水,准备插梅花,又笑说:“等他回来又该咏红梅了。”
湘云还想再坐,便被宝钗和黛玉拦了下去,宝钗说着:“众人平日里都是这诗社的老人,刚才玩儿的时候,被琴儿颦儿和云儿三个人抢了许多,倒是让邢妹妹和李家的两位姐妹屈了才,不如我们都别作,只让他们三个作才行。”
因为李纨说李琦也不怎么大会作诗,还是让宝琴来做,宝钗值得应允。然后又给众人都限了韵,正是由邢大妹妹做“红”,李大妹妹做“梅”,琴儿做“花” 。
史湘云便说道:“怎么能饶了宝玉去,有一个好题目给他做好不好?”
众人都问他是什么好题,湘云便说道:“就命他作‘访妙玉乞红梅’。”
众人听了以后都说好还未等说完呢宝玉。便笑嘻嘻的拿了一只红梅过来种。丫鬟接过插入瓶里,大家都笑着对他称谢。
然后又说了给他找的题目,等到三个姑娘都已做完了之后,宝玉的才做出来,又有黛玉为他执笔。写了下来正是: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孀娥槛外梅。入世冷挑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槎枒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众人都在评说他的诗呢,只见几个丫头跑进来说道:“老太太来了。”
众人便都迎了出来,远远的便见着贾母围着个大斗篷带着灰。鼠暖兜坐着小竹轿打着青绸油伞,琥珀鸳鸯等五六个丫鬟,每人都是打着伞拥轿而来。
李纨忙上前去将老太太接进了屋里,伺候着老太太,将身上的斗篷暖兜等都拿了下去,然后老太太才笑着和他们说:“我瞒着你太太和凤丫头来的大雪地下坐这个倒是无妨,没得叫他们来踩雪。”
进了屋之后,便看着他们桌上的那只红梅,觉得有趣便说道:“你们倒是会乐,我倒是来着了呢。”
然后又从他们这里吃了些东西,便要去探春那里去看画。
因着冬日里天短,在惜春这里没待了一会儿凤姐便来了,凤姐笑着说:“老祖宗今也不告诉人,私自就来了,倒叫我好找呢。”
詹姆看他来了之后更是高兴,然后就说道:“我这是怕大雪下的给你冷着,怎么就找到这儿来了,孝顺也不在这一块儿啊?”
凤姐则是说:“我哪里是为了笑声来的,我是到了老祖宗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为小丫头们他们又不肯告诉我,只是说让我到园子里来找,我正想着呢,突然见到了两三个姑子,我心里才是明白,那些个姑子许是来找老祖宗要利钱银子的,我一问果然是,我连忙便把年利给他们了,如今来回老祖宗,债主已经走了,不用躲着,已经预备下了嫩生的野鸡,请用晚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