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溪捕捉到了他的恐惧。
她心底冷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硬茬呢?居然还是欺软怕硬的怂货。
这要是换成其他女生在这,被这样三个男生围着,是不是就在这里被欺负了也没办法求救?
她看着寸头,又往前进了一步,然而寸头这时候竟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溪嗤笑一声,“我自我介绍完了,现在依照人与人社交的习惯,你们……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啊?”
沈溪拖腔带调的说话,语气中带着礼尚往来感觉。
这时候,就连另外两个不会看眼神的货色都发现沈溪是个不好惹的人了。
寸头这时候有些焦头烂额了,他实在不想惹上这种人,她跟里面那个懦夫不一样,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硬骨头,现在更是个浑身都镶着金的硬骨头。
他难得好声好气的和同学说话,
“沈溪同学,我们哥几个也不知道您的身份是不是,这纯属是有眼不识泰山了,我们给你赔礼道歉,您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行不行?”
这“您”都用上了,可真没骨气。
沈溪语调怪异的哦了一声,就没开口说话。
反倒是寸头有些急。
他着急忙慌的开口,“那您看这事儿真怎么解决,你要哥几个怎么道歉都成,行不行?”
两个小喽啰不敢开说话,看着平时耀武扬威的大哥都点头哈腰了。
也跟着开口了,
“漂亮的小姐姐,你看看我们兄弟几个您能不能用的上,要是哪天用的上,您指知会我们一声,我们绝对帮您把事办妥了。”
啧,帮她办事,把人打骨折送医院吗?
她可用不起这样的人。
但她也不想耗下去了,直接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你们之前有欺压过女生吗?”
一话一落地,竟然没人能捡起来。
灰色卫衣男生眼神躲闪,不敢和沈溪对视。寸头男生也没开口说话。
沈溪手心痒痒的,想把他们的头拧在一起当麻花一样下油锅给炸了。
但,往往事情不是那样的简单。
就在沈溪准备开口的时候,她耳尖的听见厕所里好像传来一丝微弱的呼救声?
寸头不动声色的往男厕所方向移动,他故意开口道,“沈溪同学误会我们了。我们虽然不正经,但是都是正经的谈对象,哪里有过欺压女孩子这样的话……”
“都给我闭嘴……别说话! ! !”
沈溪一声怒吼。
她明确的听到了厕所里的人在呼救。
这群畜生! ! !
她径直推开他们,往男厕所走,进去的那一幕让她深受震撼。
里面的人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言若又是谁呢?
言若嘴巴被人用黄色的胶布封上,但这会半个胶布耷拉下来,所以他才能开口求救。
他的手腕被人用塑封绳子捆在水管上,膝盖着地,屈辱的跪在地上,就连双脚都被人捆起来了。
沈溪看到这样一幕,脑子里的一根弦瞬间崩断了。
她眼眶殷红,想到那个曾经头上染着绿毛活力活现的男孩,哪怕众目睽睽之下,穿着骚粉色走在街上都不怕别人的注视。
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被人捆住手脚,捂住嘴巴,在这个昏暗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群该死的人! ! !
沈溪粗粗的喘了两口气扭头,锋利冰冷的眼神刀在他们身上。
“给他松绑扶起来! !”
寸头眼神变了变没动。
倒是灰色卫衣男生没看懂老大的眼神,一溜烟的赶紧走过去给言若解绑,他们捆的死死的,解绑也解的费劲。
言若被扶起来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躲开灰色卫衣男生的靠近,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墙上,眼神委屈的看着沈溪。
“沈溪,他们欺负我。”
沈溪抿了抿唇,弯起的眼角也渐渐的被扯平,她看着言若站起来,扭过头背对着言若挡在他的面前。
言若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比他矮半个头的小姑娘双手叉腰气贯如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他的前面。
沈溪脸上仿若笼了一层烟雾,面色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冻得人心直凉。
她语调平平,“我原本就应该知道你们品行拙劣,不过刚才还有一丝不忍,认为你们是未成年还可以矫正。”
陡然,她语气尖锐锋利,
“但像你们这样的人啊,就该下地狱! ”
寸头见形势不对,本来他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但就是她那样冷清的眼神里,让他蓦然清醒过来。
她是有身份的人,他不能赌。
要是她在这里出了事,恐怕他连跑都跑不掉。
沈溪不知道寸头想要灭口的心思。
她想,这个时候,就该黑吃黑。
——霹雳哐当。
半个小时之后,沈溪带言若直接去了医院。
她看见言若舌尖被烫出来的一个椭圆的疤痕。
沈溪看见的时候还在想,刚才下手还是下轻了。
保镖一路护送他们回了家,沈溪没有带言若去自己的家。
但她去了言若的家。
出乎意料的,言若的家是个不远的别墅,还是两个别墅连在一起打通在一起。
这也不是一般都有钱。
但有点意外,这么大的别墅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正常的生活痕迹都少见。
言若一瘸一拐的带着沈溪进了家。
等沈溪坐下的时候,他起身想倒杯水给她,被沈溪给按下来了。
“我不是请假来你家喝水的。这个伤情鉴定报告能证明你曾经受到了暴力胁迫,你收好。”
她一路上都没有问他们动手的原因。
沈溪不喜欢冒昧的去揭开别人的伤疤。但出乎意料的是,言若支支吾吾的坐在那半天,纠结来纠结去。
最后,挣扎着开口了。
事情的大概就是言若从小就父母离异并且双方都快速的再婚了,但双方都没有想要言若的意思。最后,两人一商量出钱在这个地方给他置办了房产,并且还留给了言若不少的钱。
云霞湘说大不大,其实小地方散播消息更快。言若没有出过云霞湘,初中的时候就在本地上的初中,初中父母离异全班都知道了,紧跟其后的就是他有钱的事情也是人尽皆知。
毕竟他身上的东西没有假货。
财多就招鬼惦记,在初二某一天下午,就有一群人拦住他,直接问他要钱。最后,言若敌众我寡败给了他们,鼻青眼肿的被劫走了钱。
从那以后,那群人就隔三差五的问他要钱。
他害怕极了,可是没人能帮他。告诉老师,老师也只是管学校那一亩三分地,不可能分出更多的时间给他。但告诉警察,却被告知是未成年,甚至没有年满14,只能批评教育。
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若求救失败就放弃了。
只要问他要钱,他就给。
可今天情况也特殊,他们贪心不足又开始要身份证和银行卡。
言若死守阵地没有守住,就被人锁起来了,这事情以前就发生过了,挨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渐渐的他竟然诡异的习惯了。
沈溪微微睁大双眼,“什么叫习惯了?这种人你如果但凡一次不反抗,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你不是有钱吗?为什么不请保镖,实在不行出出气也行啊!”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对面的小苦瓜一眼。
言若呆呆的愣在那里,半晌才来了一句,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所以哦,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雇佣几个保镖。另外,鉴定书不是摆设,你也不能就这样任人欺负。就我个人来说,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溪慢悠悠的敲了敲红木沙发,语调悠扬,“我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睚眦必报。”
言若垂着头,目光看向那几张薄薄的纸,这些纸真的可以让那些人伏法吗?
这些人还会反扑吗?
他安静的坐在拐角处,陷入沉思。
沈溪看他想的入神,也知道该给他一段时间让他自己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她跟言若打了招呼,径直回去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沈溪走之前跟老师请了下午的假,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也就不用去学校了。
但倒霉催的沈溪,她哐哐翻着书包,左掏一掏,又扒一扒,发现老师临走发的卷子没带回来。
简直是天塌了! ! !
这作业还是要交的,但她实在不想跑一趟了。
最后,她坐在沙发上一合计,可以让保镖装成她对家长进去讨作业啊!
她掏出手机详细的发了信息,安心的像个大爷一样葛优躺在沙发上。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云霞湘的医疗诊所涌入了大批的发烧人群。
这边沈溪想着在等晚上的时候给江辞打个电话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倒是不认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以瞒得过他,这倒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沈溪往阳台那走,扒着阳台窗户,忽然妖风一阵阵。
——啪嗒。
她漂亮的小手机,消耗时间的好搭档就这样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外面的地上。
沈溪慌忙跑下楼到阳台窗外的方向捡起手机,拿起来一看。
屏幕碎的跟蜘蛛网一样。
……
云霞湘被封城了。
这个消息爆发的始料未及,各方人员都在探听发生了什么。
同一时间,江辞正在排水道那边交代施工团队改道重引的问题。
忽然,江徽的助理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祠堂,平时一向斯斯文文的男人这时候竟然慌张的不顾形象了。
江辞随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漠然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指着面前的图纸安排工作。
没一会,
江徽竟然从祠堂出来了,他神情凛然,眉宇间是化不开一片冰冷,他的眼神和江辞对视上的时候,眼睛里还充斥着焦虑。
他大步走过去。
“小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但你得保持冷静。”
江辞抬手示意正在说话的工人停下来,工人们见情况不对,识相的拿着图纸走开了。
江辞抬眼:“您先说什么事儿?”
江徽捏了捏眉骨,声音低沉:“云霞湘忽然大规模爆发疫情,被封城了。现在对外消息还没公布。另外,外面不公布消息是为了避免社会动乱。还有……”
说完,他看着儿子恍若死水般的眼神,艰涩道,“我联系不到小溪了。”
他说完竟然一时不敢看儿子的眼神。
一片令人恐惧的寂静后,
江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您告诉我,什么叫联系不上她了?沈溪联系不上,联系保镖啊,再不济还有学校的领导主任,您都联系了么?”
他说完,感觉嗓子如火烧般疼痛难忍,竟然一时间连口水都难以下咽。
江徽看着儿子越来越阴沉的眼睛,感觉额头青筋直跳,“这次封城事发突然,事情发生的时候,保镖正回学校准备替小溪拿忘记拿的资料。等他到校的时候,学校里的人正在被组织隔离。现在,恐怕你们住的那个小区也被隔离开来。”
江辞听完,转身就走,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扶着墙蹲下来,手指轻颤点开手机,拨打那个最熟悉的联系人。
——嘟嘟嘟。
机械的女声传进江辞的耳朵。
江辞机械的重复着动作,打了一遍又一遍。
接电话,接电话。
求求你了,沈溪,接电话好不好。
等他真的意识到电话打不通站起来的时候,腿竟然微微发抖,酸麻的胀感让他站起来都艰难。
他抹了一把脸,换了个电话打。
“你走的时候,沈溪情况怎么样?有身体不舒服吗?”
对面的保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一五一十的解释,并且再三保证,他走的时候,沈溪周身一切安全,也很健康。
江辞挂断电话,迎风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风呛进嗓子,他捂着肚子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附近的工人偷偷看着,那个平时清清冷冷的江家的小公子此时弯着腰咳的眼眶通红。
江辞重新再到了江徽,江徽正好挂断了外城的来电。
“我要坐私人飞机去云霞湘。”
江辞站到自己父亲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