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一惊,下意识感觉妈妈说话的语气不太对,赶忙道,“之前是我眼盲心瞎,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现在我知道了,就绝不会在吃回头草。”
她抱着初礼的胳膊晃悠道,“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初礼抬眸,茶色的瞳孔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沈鹿,她今天穿着粉色的蓬松的蛋糕裙,栗色的头发卷起大大的弧度,头上还带着纯白的珍珠发卡,一张小脸十分精致,恰到好处的保养化妆,以及五指瓷白纤细。
初礼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刺。
因为她的孩子没有受到这样好的待遇! !
她今天摸到她女儿的手,比她的手还要粗糙,本该是生来可以弹钢琴的手却有一层厚厚的茧,甚至不用细摸就能感觉到令人揪心。
初礼看着沈鹿无悲无喜。
沈鹿看着妈妈这样清冷的神色,心下一抖,本能的有些惶恐,她不自然的扯出几乎挂不住的笑容,
“妈妈,您这是怎么了?”
初礼收回眼神,摇了摇头,却不想再多说什么,她道,“我今天话说的有点多,需要休息了。”
沈鹿一愣,她讪讪的松开妈妈的消瘦的手臂,跟在她身后,
“妈妈,您休息,我不打扰了。”
“等等,妈妈,今晚上您会参加晚宴吗?”
沈鹿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急忙忙的跟初礼身后开口问道。
“不了,你们去吧。”
初礼上着台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沈鹿抿唇站在楼梯口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有些失望和挣扎。
她知道妈妈身体不好,今天乍然回来需要休息,可她真的想要妈妈晚上可以搀着她一起参加宴会。
她的爸爸一切都是看妻子行事的人,只要妈妈还没放弃她,爸爸就永远不会放弃她。
可是,今晚妈妈不去,这场宴会几乎就没有意义了,这场宴会本就是一场闹剧,原家那边先出轨,这个宴会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坚持要办下去?
沈鹿指尖攥着白色蕾丝裙边,她的良心在不停啥打架。
一道心声劝她一个人去参加宴会吧,妈妈身体刚好,她已经很疲惫了。另一边,却有一个心声立马跳出来反驳,只是一个宴会不会出多大问题的,只需要妈妈露个脸就好了。
可是,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佣人也好保镖也罢,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
庄园外,引擎轰鸣,传出急刹的声音。
沈鹿漫不经心的扣着手上的美甲,百无聊赖想着,谁啊,这么大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把车开进庄园里,沈齐以前可是明令禁止过,因为妈妈喜静。
一阵沉稳又急促的哒哒脚步声传来,
沈鹿继续扣着她的自己去,掀起眼皮看向来人,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她倏然站了起来,动作局促,
“爸爸,下午好。”
沈齐没想到她在家,随意的点点头,一步两个台阶的往楼上走。
沈鹿又坐回去,她早就见怪不怪了,爸爸迷恋妈妈,迷恋的很。以至于她以为全天下男人谈恋爱结婚都是像她爸爸这样,沉稳忠实可靠。
……
——笃笃笃
“进。”
沈齐轻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初礼挽起袖口,身着半身裙蹲在一个超级大的绛色盒子面前,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阿礼,你终于回来了。”
沈齐大步走过去,看着她飘散的发丝似乎有些遮眼,他熟络的走到一个小抽屉里,拿起一根皮筋半弯着腰,配合着初礼的动作弯下腰来,以手为梳轻轻的替她盘起头发。
“嗯。”初礼也没有躲开,偏着头专心致志的整理盒子里的东西。
等沈齐看过去的时候,他沉默了。
因为初礼整理的全都是一年一年她买给女儿的生日礼物,整整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年遗漏。
他的妻子很珍惜这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看一看,好似就靠这些东西在续命。
不过,也确实在靠这些东西续命。
孩子的丢失几乎让她精神崩塌。
沈齐不免想起的他的调查结果,他的女儿年纪轻轻为了还债居然为此嫁了人,这场婚姻也没持续多久,两年也就离婚了。
可现在……
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悬赏他的孩子。
他捏了捏额头,甚至不敢在妻子面前说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害怕妻子一时情绪激动发病倒下。
初礼抱着一个盒子,慢慢的抚摸着盒子的外包装,眼底满含温柔,她缓缓的打开,盒子里面盛了件非常可爱的童装裙,材质优异,价格不菲。
哪怕是现在再拿出来看,依然漂亮,吸人眼球。
她抬眼看着沈齐沉沉的目光,心下划过一丝了然,但她还是有些不敢接受,“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沈齐主动抱过盒子,搀着初礼站起来,又贴心的扶着让她坐在床上,
“那个孩子叫沈溪,我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她竟然还跟着我姓。只不过小溪这孩子感情上有些坎坷,嫁给江家的独子后没两年也就离婚了。”
沈齐说着说着给自己硬生生气笑了。
这江家小子这么抠门呢,他的人查到他们离婚,甚至小溪居然是净身出户,好歹也是曾经做过夫妻的人,居然连分开都没有该有的体面。
沈齐心底恨恨:幸亏,现在离婚了。
那江家小子当年是出了名的情种,更何况他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儿嫁过去,竟然还要给那么小一个小男孩做后妈,沈齐心有不甘,凭什么他的女儿过的这么苦。
他在回去的路上有绕道特意在她停留的陶泥店,他在店外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去看她,她和朋友带着孩子在塑沾土,小姑娘的手非常灵巧,一遍就成功了。
她得意的弯起眼睛,指着沾土在和身边两位炫耀。
沈齐后来目送她离开,
她那时走在狭长的巷口,手里牵着孩子一大一小从巷子背后走过去。
似乎时间就停留在了这一幕。
初礼闻言一顿,她眼睫轻颤,心痛的抱着公主裙搂在怀里,就像搂着自己的女儿一样。
沈齐揽着妻子的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乖戾,
“没关系,离婚正好。怎么说我沈家都是家大业大,哪怕她不经营公司,待我百年之后,届时可以找一个可靠的职业经理人,我沈齐的女儿,根本不用结婚,她往后一辈子不会愁。”
她可以无拘无束,往后一辈子都自由自在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