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卷着浪潮一阵一阵的扑打着向前涌着。
今天的海水似乎比眼泪还咸。
海里的小鱼也不再记得投食的人。
小岛房子里,
男人弯着腰,慢动作的直起身来,他轻轻的眨了下眼睛,垂眸看着手边的粉蓝色轮椅。
他低声喃喃,“秋天,要过去了。”
江辞收回搭在轮椅上的手,一步一步的向外走。
外面的海风很大,风声带着哨子,灌进他的耳朵,吵的他头生疼。
但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
等他走进大厅的时候,外面冷清的可怕,甚至没有人留下的痕迹。
江辞单手抵着桌面,手上青筋暴起,额头冷汗直流,他蹙眉忍受着灼烧般的疼痛,似乎不只是头疼,他的心脏更疼。
桌子的影子渐渐分成一重,两重,渐渐更多。
——砰的一声。
江辞不忍身上的疼痛,骤然倒在地上。
他像是浑身被打了吗啡一般,他好像忽然感受不到疼了,眼神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白色吊灯。
他狭长的眼眸安静空洞投放在灯上,像是在看灯,却又不像在看灯。
如果忽视掉他颤抖的手臂,他似乎真的没有正常了。
但人的身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当宿主的身体达到最大的疼痛时,身体会自动开启疼痛屏蔽功能,以保护人的安危。
渐渐的,夕阳西下。
黄昏的微光透过窗柩,铺洒在地上男人的身上,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像是失去了生机。
……
“这都一个星期过去了,这臭小子到底去哪了?”
江徽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签字,签完字,他恨恨的翻看报表。
越看越来气,想他好不容易到了退休年龄,终于可以下台了,这臭小子一声不吭,扔下公司就出去玩了。
没有责任心! !
一点都不懂尊! ! ! !
他还没出去玩呢! !
李助理也习惯老江总的碎碎念了,以前总感觉老江总威严不可侵犯,现在嘛……
他抬眼看着老江总一边叨叨着什么,一边唰的一下又翻了一面报表。
李助理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下垂,
有点想念安静的江总了,怎么办?
江总从来都不会要求他跟着一起加班。
甚至还会提前让他下班。
只要他做完了分内的事。
但老江总不行,今天的任务做完了,还有明天的呢。
老江总……超级卷。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李助理可怜的求助,在时钟晃悠悠的进入十二点时。
江徽的电话准时响起。
他抬眼,一看时钟十二点整。
“嗯?时间过的这么快吗?”
对面站着,饿的要死的李助差点泪流满面。
我勒个大老爷,您终于想起来十二点了啊! !
“李助休息休息吧。”
江徽在李助出了办公室后,接通了电话。
是老宅打来的。
“是我,怎么了?”
江徽皱眉,是老管家打来的。
“少爷回来了……”
江徽噌的一下,立马站起来了,忽然他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甚至还想走两圈。
“他还知道回来……”
谁知道,还没等江徽说完,一向沉稳的老管家竟然语气有些不稳,
“少爷是回来了,但是…诶…您回来看看再说吧。”
老管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叹的江徽额头筋突突的跳,眼皮子也直打颤。
江徽挂断了电话,穿好西装,随意拿了一把车钥匙就往外走。
等他一路风驰电掣的从公司回老宅,
还没进去,就看着院子站了半院子的佣人。
江徽蹙眉,这是怎么了?
他三步并一步的阔步往里走。
“江先生好! ! !”
江徽点点头,直接走进去了。
一进家门的那一刻,他还以为进了什么药园子,满屋子的中药味争先恐后的钻进他的口鼻,刺激着他的五感。
他看见妻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愣愣的看着桌面一动不动。
“怎么了?”
华兰听到声音,忽然泪意涌出,她哽着嗓子,悲从中来,
“不知道江辞在外面怎么了,回来怎么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你去看看他……”
江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但看着妻子泪流满面,他紧绷着下颌,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他跟在妻子后面,上了楼梯,到了江辞的房间。
华兰在门口驻足不动,她别过头不敢去看病床上的孩子。
江徽拍了拍妻子的背,示意她放松。
做完这个动作,江徽转身就走进了房间。
但,等他看见江辞的那一刻,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江徽倏然哑然站在那一动不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难发现床上的青年男人竟然满头白发,他瘦的竟然都有些脱相了,原本英俊沉稳的男人似乎短短一个星期就失去了他原本的模样。
江徽不可置信的走到床前,走近甚至能看见床上男人深凹的眼窝,以及脸上不健康的苍白。
江徽的声音异常的沉,
“小辞,你怎么了?”
奈何床上的男人眼睛紧闭,一点都没有要睁开的迹象。
江徽深深的看着儿子很久,才转身出门。
他揽着站在门外踌躇的的妻子,缓声开口,“江辞这一个星期在外发生的事情,我都是一个一个调查清楚。”
“我……”
正当华兰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她余光看见里面的人小幅度的翻了一下身。
华兰快步的往里走,
“江辞……”
江辞没有焦距的睁着眼睛,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