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忠在听到“李秀芝”这个名字的瞬间,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
尽管他们并不清楚这位远房亲戚的确切姓名,但楠歌的外婆名叫李秀禾,与“李秀芝”仅一字之差,这样的巧合似乎太过微妙。
苏见忠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你怎么知道?”
“昨天也有人来问过同样的问题。”男人回答。
“昨天也有人来过?”
苏见忠更加吃惊了,他迅速与楠歌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心领神会:昨天来的那几个人,恐怕正是苏博洋派来的。
“是啊。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都在找这个地方?”男人好奇的问。
苏见忠解释说:“我们是来寻亲的,找一个远房亲戚。”
“哦,是远房亲戚啊?”男人若有所思。
“是的。这么说,您认识她?”苏见忠满怀期待。
男人笑了笑,“我哪认识啊?我爸认识。”
原来,前一天确实有几个人也来这里打探过这个地址,并且也打听过一个叫“李秀芝”的人,那几个人正是苏博洋的手下。
在许诗雅说完项链的事后,苏博洋迅速查到了楠歌的背景资料。
他们不敢贸然找楠歌的父母,于是将目标转向了她的舅舅。
他们冒充民政局的人员,从舅舅手中骗取了外婆遗留下来的物件,然后根据里面的信件,一路找到了这里。
巧的是,他们也走进了这家路边商店,也向这个男人打听过李秀芝,男人说不知道,那些人便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男人和他父亲聊到了这件事。
男人父亲一听,说自己认识这个李秀芝,还与她有过一段渊源。
这才有了苏见忠和楠歌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的这些消息。
苏见忠压制住兴奋说:“不知能不能见见令尊?”
不久,中年男人领着苏见忠和楠歌来到了后院。
一座小庭院里,坐着一个老爷子,六十多岁的样子,正埋首于一堆杂货之中,专注地修修补补。
男人向父亲说明了苏见忠的来意,双方经过一阵礼节性的问候后,苏见忠便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叔叔,您还记得李秀芝一家吗?”
老人点了点头,“当然记得。秀芝姨走的时候,还是我张罗着给她送上山的。”
苏见忠明白,“送上山”在这里是当地人对逝者入葬的一种委婉说法。
“这么说,您和她很熟?”
老人陷入回忆,“小时候,赶上闹饥荒,秀芝姨见我年幼体弱,便给了我一碗野菜汤。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苏见忠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那请问她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吗?住在哪里?”
老人家的眼神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说:“死啰,都死啰。”
“一个人都没有了吗?”苏见忠不甘心的问。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都死在了那场饥荒中,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那她有没有后人?”苏见忠不死心。
“她啊,一辈子都没嫁人,不然也不会是我这个外人来给她送终了。”老人叹息。
苏见忠心中一沉,线索似乎又断了,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
老人家误以为苏见忠是为这样的人间悲剧惋惜,便接着说:“好像她还有一个远房亲戚,逃到了外面,活了下来,不过估计现在也不在了。”
一直未曾开口的楠歌这时说:“叔叔,您说的那个远房亲戚就是我外婆,她已经过世了。”
老人端祥楠歌片刻后说:“所以你们这次来是……”
楠歌答:“外婆临终前嘱咐我们一定要帮她找到亲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落叶要归根,她是想念故土了。”老人感慨道。
楠歌怔了一怔,突然觉得自己此行多了一样使命。
她又问:“叔叔,秀芝婆婆有和您提起过我外婆吗?”
老人再次摇了摇头,“秀芝姨性格内向,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来往,后来她住的那片地方被政府划成了经济开发区,她就搬走了。从那以后,好几年都没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社区找到我,告诉我她去世的消息,我这才主动去帮她料理了后事。”
苏见忠问:“叔叔,您知不知道她的遗物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烧了。”老人答得极为简单。
“全部都烧了吗?”楠歌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哀痛。
老人点点头,“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后人,曾经照顾过她的左右邻舍,拣出了几件有用的东西分一分,别的都烧了。”
楠歌突然一阵心痛,为这个曾经来过世上,又好像从未来过世上的人心痛。
她请求说:“叔叔,您能带我去看看她的墓碑吗?我想去祭拜一下她,就当是代替我外婆去完成这个心愿吧。”
老人沉思片刻,“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秀芝姨曾提到过,她的祖籍在泰和县,她还亲自回去参加过祭祖大典,听说那里还有一座李氏宗祠。”
苏见忠闻言,眼前一亮。
当天下午,两人一同前往祭拜了秀芝婆婆,苏见忠见她的墓前杂草丛生,便请那位老人帮忙每年打理,并给秀芝婆婆立一块庄重体面的墓碑。
祭拜完毕后,他们告别了老人,驱车离开了这片土地。
坐在车上的楠歌问:“你说真的能找到我外婆这一脉的李家人吗?”
苏见忠坚定地说:“一定会的。秀芝婆婆能去参加祭祖大典,说明她肯定是这一脉的人,也许我们还能在族谱上找到你曾外祖父母的名字。”
“族谱?”这个词对楠歌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嗯,一般家族都会有族谱,用来记录世代的传承。”苏见忠解释。
楠歌说:“我听说过,可从没见过。”
苏见忠继续说:“族谱的编纂和修订是族中的大事,通常由族长或德高望重的长辈负责组织,这种大事一般也会在祭祖大典中商议表决。所以既然有祭祖大典和李氏宗祠,那么族谱也一定存在。”
楠歌明白了,“我外婆也回过泰和县,你说她是不是也是来参加祭祖大典的?”
苏见忠点点头,“嗯,可能性很大。”
“可是……”楠歌皱了皱眉头,“一般女子是不能写进族谱的,就算有族谱,也不能证明我外婆的身份啊!”
苏见忠微微一笑,“不错,所以我们现在并不是去泰和县。”
“不是?”楠歌惊讶地说,“那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