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便去蒋家给蓉姐儿赔不是。
回头我会再挑两个丫头放在你们院里,你不要再给我挑人毛病,找不痛快。”
“至于飞燕,刚经了这场闹剧,直接打杀到底于侯府名声不利。回头找个错处,先打发去庄子上,等风声过了,再打死不迟。”
原氏并不关心飞燕的死活,只听闻院中又要来两个丫头,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但碍于礼法,她还是应下了。
不过今日觅香园贺知璋行的那荒唐事,她却不打算再替他隐瞒。
“……拂风大着肚子,还敢勾引爷们,母亲说,该怎么罚才好?”
沈氏也被贺知璋的行为惊呆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啊!
前头宾客络绎不绝,你堂堂侯府世子,竟在院子里同个怀孕的通房丫头厮混!
这说出来,都得前途尽毁。
沈氏气儿子,更对儿媳妇心生不满。
“夫君有错,你当妻子的,应该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看觅香园只你一人,恐伺候不好璋哥儿。
我今日在宴席上倒是结识了两个小门小户的闺女,人瞧着是小家子气了些,但纳进府里给璋哥儿当个姨娘还是使得的。”
原氏这会儿沉不住气了,“母亲!您刚才说过要往我们觅香园送两个丫头的,夫君哪里就差人伺候了?”
她并不在意夫君有几个伺候的丫头,左右也不会只守着她这个正妻过一辈子的。
但她如今尚未生下嫡子,夫君便要纳有名有姓的妾室,这如何使得?
想到这里,她不禁对花思蓉更恨了几分。
但凡飞燕不是长得像了花思蓉,叫她发现了贺知璋隐秘的心思,她也不会气得失了亲生的孩儿。
今日,也不会因为想要针对花思蓉,而惹得婆母不喜,要往她的院子送姨娘。
沈氏到底是长辈,被晚辈如此下面子,也跟着恼了,“谁教你的规矩,对着自家婆母大小声?”
“通房丫头能顶个什么用?
你既然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那我便找人来替你分忧,有何不可的?”
原氏也不是个胆怯的,她背后可是有依仗的。
“今日在席上遇见我家舅母,她说外祖母想我得紧,明儿我便去外祖家住几日,替我那早死的亲娘尽尽孝。”
沈氏指着原氏,当真有几分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你便要拿回娘家威胁我?”
原氏草草行了一礼,“不敢。
母亲太过咄咄逼人,只把什么错处都往我身上推,我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不过是回去发发牢骚罢了。
母亲嫌我今日在客人面前丢了人,那我便回自个儿外家丢脸去,这总碍不着母亲的眼了吧。”
沈氏捂着自己的心口,好一通缓气,“你不想璋哥儿纳妾便直说,作甚要拿回娘家说事儿?”
原氏反问,“我不同意,母亲便能听我的?”
初初进门的时候,她对贺知璋心存幻想,待沈氏这个婆母也算有求必应,便是日日被立规矩,也生生受了。
偏沈氏以为她软糯可欺!
如今,更是愈发得寸进尺了,她要是再不知变通,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沈氏当即回道,“自然不可能!”
“官家之女,你要是不满意,那我便退一步,选个商贾之女,你总不能还反对吧。”
原氏眼神冷厉,可她自知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阻止不了贺知璋纳妾,纳个商户女总比官家女要强。
且,她到此刻,也算明白了沈氏真正的目的。
沈氏哪里是要纳什么官吏之女的,她分明是看上了那商贾家的钱财!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今日争赢了。
可怜她已经入了侯府的门,便一辈子只能活在这个方寸之地了。
沈氏为了劝原氏应允,又放软了语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起了好话。
“原氏你放心,璋哥儿不管有多少女人,你都是他的正妻,是咱们侯府未来的女当家人。”
“你年纪轻,不管家。
不知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把脸上的富贵撑起来,那是要用真金白银在底下一层层堆起来的。”
“我替你找个商户女当帮手,你心里怨我手伸得太长了。可等你以后接手管家权后,你便知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窘境。”
“我知你是公府出来的贵女,嫁妆丰厚,瞧不起我成日里斤斤算计的吃相。
可一大家子,好几房人的吃用都指着我,满府的下人等着主人家的多赏赐,爷们儿在外头行走,今日支个几百两,明日支个几千两的。”
“那钱难不成是大风刮来的?伸伸手指头,就要多少有多少?”
“爷们儿以为他自己在外头奔波个一年到头,便够养家糊口了。可他们哪里知道养着一大家子人的嚼用,哪里是那三瓜两枣便够的?”
“就说今日老夫人这一场寿宴办下来,不下这个数。”沈氏说着便比划了一个手势。
原氏瞳孔放大,沈氏嗤笑,“怎么,不信?”
“那你便去翻看账册子,一条一条列得再清楚不过,能糊弄得了谁去?”
原氏嘴硬,“说不准便是被下人贪墨了去呢?”毕竟谁家办宴席,敢这么花银子的。
沈氏不屑,“贪?
水至清则无鱼,下人贪点儿小钱,咱们当主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也算了。”
“但想借着采买的光,办些偷梁换柱的事儿,那便不是下人胆子大,而是咱们当主子的无能了。”
“我且问你,这海鱼能与咱们自家鱼塘的鱼,一个味儿?
这活鱼跟那死鱼,你会傻傻分不清?”
“老夫人的寿宴,你公爹再三交代要好好办,好好办,难不成我能借口府中银钱不凑手,便随意敷衍?”
“你知不知道,咱们侯府自从你祖父去世之后,便一直在整个勋贵圈子里,不打眼了。
好不容易这一两年,咱们侯府偶有出头,也没再被刻意打压。
这又恰好遇上你祖母大寿,不趁着这个机会叫满京城的勋贵再认识一遍咱们,那要叫什么时候?”
难不成要等新帝继位,他们再上赶着去捧别人捧剩下的臭脚丫?
你不嫌晚,别人难不成会一直等你?
“偏这样重要的日子,你竟然搞出了事端来!你说说,你是对老夫人不满,还是对咱们整个侯府都不满?”
原氏哪里知晓老夫人一场寿宴,还关乎侯府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