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六晚上,英粟儿觉得自己一个人不便面对瞿阳,便叫上好友肖笑言。
肖笑言和凌维同班,他们一个班长,一个体育委员,很熟悉。
两个女生进了一个大院,大院院子很大,有花圃,假山,池塘,亭子。是某个有钱单位的老宿舍区。
应该是个好多年的院子了,往里走,凌维家住的大楼对面有一排平房,是过去在大楼没有改造时用来作柴房或是厨房的,现在基本没人用了。
凌维家的平房还留着,空着没用。
两个女生走到门口,英粟儿跟在肖笑言身后,心砰砰跳,毕竟女生到男生家玩好像不太好。
肖笑言轻轻敲门,门被拉开,迎面一口烟雾直喷女生脸上,肖笑言惊得倒退一步,脚跟踩在英粟儿脚尖,痛得英粟儿轻声惊呼:“哎哟。”
肖笑言踉跄了一下,立马站稳, 她别过头,手掩口鼻咳嗽几声:“要死呀,你。”
烟雾袅袅散去,一张俊秀的笑脸浮现出来:“呵呵,进来。”
也许是因为男孩女孩约一起玩,偷偷摸摸。便不敢约到楼上家里玩。
屋子里光线昏暗,但光线呈橘黄色,温暖而暧昧。
没电?一进门侧边的窗台上立着三支蜡烛,灯花在跳跃。
正巧停电,两个女生进去后,几个男生已都在,凌维,老黑,安安和杨八五。
三支蜡烛并列着,粘在门旁一米五高的窗台上。
烛光温暖,映得几个人脸都很柔和,暖洋洋的。
瞿阳没有来。
老黑骨架子很大,结实硬朗,皮肤黝黑细腻光亮,浓眉凹眼,高颧骨,方颚,不怎么说话。
安安是瘦高清爽的俊秀白净男生,长一双温情脉脉的秀眼,他已是高三的学生了。
英粟儿后来才知,安安并不是他原名,因为有着潘安之貌,才被称安安。
杨八五真的是像变了个人,突然就又高又胖,体积庞大得跟一尊佛似的。
肥肥大大的包子脸,八字眉下眼睛细细的。鼻子嘴巴小小的肉肉的,很喜气的样子。
这伙男生,个个高大威猛,完全是水浒里英雄好汉再现。
英粟儿想起她和肖笑言私下给他们排座次,不免脸上浮现起微笑。
肖笑言问杨八五:“你怎么一个寒假就突然长高了,英粟儿说你是杨八五的叔叔,嘻嘻嘻。”
“唉,假期我们几人打架进了局子,关了几天,每天的伙食就是正大饲料,催长素吃多了就成这样了。”
肖笑言笑得咯咯咯的:“你胡扯。”
杨八五一脸正色:“真的,不信,你问凌维。你看看凌维,快一米九了吧?”
凌维站在屋中,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根烟正往口唇上送。
英粟儿听杨八五一说,转眸看向凌维,正对上他温情脉脉注视自己的眸子,烛光下,漆黑的眸瞳有着细碎的光影。
英粟儿立马错开目光,脸别到一边,低下头。
男生走近一步,站在女孩对面,俯首低声说:“正想着你敢不敢来。”
女生抬眸,见他嘴角叼着一支烟,眯缝着双眼。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徐徐吐着烟雾,烟雾散去,显露出英俊得过分的脸,一抹似笑非笑。
虽然女孩不止一次闻到过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但她却是第一次看他抽烟。
女孩第一次看到男孩抽烟的样子,第一次触碰到男孩意味不明却含情脉脉的眼神。
印象中的他,高冷而不拘,老成而沉默。
房间里没多少东西,有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墙边是一些打了包的杂物。
几人围桌子坐下。
肖笑言和安安挨得很近,安安从兜里摸出一支烟,轻轻抛起来用嘴唇接住叼着燃上,深深吸了一口,凑近肖笑言,一串烟圈吐到肖笑言脸上。
“讨厌。”肖笑言站起来,笑着,张开五指,一个大巴掌盖在安安头顶上,直盖得安安脖子身子都缩了下去。
大家笑。
“好啊你,看哥哥怎么收拾你。”安安也站了起来,深深吸了口烟,一伸手扳过肖笑言的头,压在胸前,嘴贴近她头皮吹。
肖笑言挣扎出来时,潮红着脸站在那,蓬乱的头发丛里冒出青烟,徐徐上升,似云若雾,飘飘袅袅。
大家狂笑。
“凌维,你妈来了。”杨八五伏身在桌面上,压低声音说。
大家一下安静下来,齐刷刷目光投向门口,有些紧张。
“谁在里面呀?”外面凌维妈妈的声音在问。
“快,躲进去,别让我妈看到有女生在这里,你们三个在这里,就说我出去了。”凌维说。
大家一阵慌乱,英粟儿和肖笑言起身,紧跟凌维进到另一间房间。
原来这间房子还隔出一间的。
凌维将英粟儿和肖笑言带进里间,将门掩住。
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张窄窄的小床。
黑暗中英粟儿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都看不见,跟睁眼瞎似的。
英粟儿和肖笑言互相拉着,摸索到一张床坐了下来,凌维也摸到英粟儿身边坐下。
一时,大家都屏住气,谁也不敢出声。
外面,凌维妈妈和几个男生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听不清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外面安静了下来。
肖笑言说:“我去看看你妈有没有走。”
然后,她贼似的蹑手蹑脚摸到门口,轻轻拉开一小丝门缝,猫着腰,撅着屁股,将一只眼睛贴向门缝。
英粟儿害怕得心跳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到。女孩看不见身旁的男生,但她听得到他的喘息,她闻到他身上少年特有体味和淡淡烟草味。
忽然,后面一双手围了过来,抱住她的腰。
英粟儿一惊,吓坏了,她不敢叫,拼命做无声挣扎。
她越是挣扎,那双手就越发牢牢箍紧她的身体,并将她整个人往后拽向他。
她的背脊贴上男孩滚烫的身体,英粟儿顿时疯了,又恼又羞,双手死死抠着腰间的手,双脚乱蹬,发疯地拼死抵抗。
该死的木板床发出“嘎吱嘎吱”叫声,特别刺耳,凌维听得心虚,松开了手。
英粟儿霍地站起来,冲向门口,双手一掌推出去,“哐——”一声巨响,前面的女生连人带门一起撞开。
肖笑言被背后猛一推,一大个趔趄跌出去,差点一筋斗,没反应过来,站稳后本能地朝前方房屋门直奔,英粟儿紧跟后面跑。
快出门时,肖笑言扬手一拍又一拍,两只蜡烛灭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漆黑一片,所有人目瞪口呆。
两个女生跑到外面站住,英粟儿惊魂未定,气喘吁吁,浑身哆嗦。
夜空下,黑暗里,英粟儿颤抖着,带着哭音说了一句话:“以后我再也不和他们玩了。”
她没对肖笑言说,只字不提,终身不会提!
英粟儿第一次被一个男生抱住,第一次被男生侵犯,她的感觉是羞辱得直想哭。
她后悔得要命,她就不该认识这些流氓。
看凌维平时少年老成,傲骄的样子,说起来他们几个男生女生已相识一些日子了,几乎,他都没招惹过她。
没想到他会如此下流……
英粟儿不再理睬凌维。
臭流氓,他最好去死。
此后,英粟儿看到凌维就会想起那晚黑房间里的那双手臂,每每想起那双箍住她身子的手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不愿意再见到他,她见到他有种从未有过的厌恶感。
她讨厌他的存在,他的存在是对她的一种玷污。
但她拿凌维无法,就像她拿瞿阳也无法一样。所有的屈辱自己受着。
此后,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