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最后阶段,各种小考大考,摸底考,月考接踵而来,逼得人喘不过气。
中考进入倒计时。
初三的老师们忙乎起来,各类民企高中,职高,中专,技校等等老师、业务人员络绎不绝,每天在学校蹿出蹿进,召集学生进行洗脑,
初三毕业班老师,尤其班主任,掺合着动员一部分学生各自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出路。
对那些疑似考不上高中的学渣。该疏散的疏散,该劝退的劝退。
班主任老师还在加大马力劝退那些他黑名单里的学生。
原本人满为患的班级越来越稀疏。
英粟儿基本属于无人问津那部分学生。
上初三下学期后,严重偏科的英粟儿沦为中等生。
没有存在感,乐得逍遥自在。
中考前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影响到英粟儿对文学书籍的热爱,她依然经常跑图书馆。
英粟儿从图书馆出来,抱着本大部头赶到学校,晚自习已开始了好一会。
晚自习几乎被任课老师瓜分占用。上不上晚自习也由不得学生自己了。
路上静悄悄,空无一人,总算是畅通无阻来到学校大门口。
正待松缓下来唤口气再进入校大门,一个人影从大门内缓步而出,懒怠散漫,吊儿郎当。
该死,又是凌维,没完没了啦。
落日西沉,天空被熏染成浓重的橘黄色。
他笼罩在暖调的余晖中,穿一套黑色衬衣和同色系长裤,衣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
英粟儿心里有些恍惚,或者是一种混沌不明的东西,这种感觉令英粟儿悸怕。
他高高立在她前面不远处,双腿微微分开,双手插在裤兜里,斜倪着眼梢,淡淡地打量着她。
英粟儿想绕过他冲进校门。
“如果,你不想让全校师生看着你和我在一起,你就进去吧。”
面前是男生慵懒闲散的声音。好像是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英粟儿一滞,停下步伐。
真是遇上无赖了,英粟儿一时找不到应付被男生纠缠不休的办法,她无奈何地站着不敢走。
他抬脚徐徐走到大门一侧墙壁,身子往后一靠,肩背抵着门侧石柱,两条长腿交叠,也不看她,命令:“过来!”
英粟儿定定站着,不动也不吱声。
“我又不是坏人,吃不了你。”声音放缓了一些。
他还不是坏人? 他几乎害得她臭名远扬,还有……
英粟儿回头往身后的来路望去。
他低着头,向上掀起眉眼,额头出现几根抬头纹。夕阳打在他脸上,头发上,身上,他看上去不再那么清冷凛冽。
男生痞坏地歪着一边嘴角,扯了一下,哼笑:“哼,又想跑回家?你跑得过我吗?”
这混球。
英粟儿转脸对着他,面若冰霜:“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就说几句话。”他垂下眼眸懒懒说,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说。”
“非得离这么远吗?过来。”
四野空旷寂静,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被黄昏的暖橘黄光芒笼罩,一派岁月静好。
男生的声音低沉而温润,很是撩拨人心。
女生不语,咬着下唇,低下头。继而又莫名其妙地沮丧与懊恼。
“再不过来,我拉你了。”他又一次抬起眼眸,斜着眼梢锁住她的脸,又一副混蛋样。
“你……”女生心里开始个发怵,眼底流露出惶恐的神色。
“切,你是等我过去拉你吗?你是想和我拉拉扯扯吗?”男生戏弄的口吻。
天啦,什么人。
“谁和你拉扯!”女生倔强地别过脸,覆盖着睫毛。
男生玩味地目光逗留在女生脸上,她背着夕阳,晦暗中,瘦小柔弱,楚楚可怜。
男生低头,目光收回,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缓和下来,轻轻说:
“没几天就要毕业了,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嗯?”英粟儿一怔,抱着书本的双手不禁紧了一下,她抬头看向男生。
“如果高中我不在这个学校读……”男生抬头,眺望着天边的晚霞,淡淡说。
英粟儿仰着脸,目光地停留在他脸上,呼吸倏然窒息:“你……你去哪?”
如果他不来这个学校了……
如果以后再见不到他了……
如果这个学校里没有他……
女生突然就有种被掏空的窒息感。
男生不语,收回目光对上英粟儿眼眸,她的眼神空茫茫的,甚至眼底流露出一丝痛。
他定定凝视着她,一抹若有似无的坏笑在他嘴角慢慢绽开。
这个男生,要命的帅,要命的坏……
英粟儿恍悟,反应过来的一瞬,心脏被电击般乱了心律,脸腾地热辣辣红了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男生耍了。她意识到自己败露了,出丑了。
一阵窘迫排山倒海地袭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本能地逃离。
她狼狈地逃也似地冲进学校。
男生离开石柱转身走到大门口中央,看着女生落荒而逃的背影,莞尔一笑:
小样。
英粟儿一直疾步逃至教学大楼,大楼里静悄悄的,每个班级都华灯明亮。
想必大家都在埋头苦读。
英粟儿在即将进入教学楼时回头往后看了一眼,男生并没有追进来。
她放缓脚步一级一级上着楼梯,心还在“噗通噗通”跳,双膝酸软,两条腿竟然很不争气微微打颤。
心,乱成一团麻,如果现在进教室……还是缓缓吧,平定下来。
女孩顾不得楼梯脏,在楼梯的拐角处的一级石梯上坐下来。
手中的书本被环在胸前,两手交叉,抱住自己的双臂,抱得紧紧的。
女生在那里坐了好几分钟,感觉好些才慢慢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教室去。
英粟儿蹑手蹑脚走近教室门时,探头见数学老师钱莹背对着学生在写黑板。
她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摸进教室,无声无息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快速将手中的小说塞进抽屉,又拿出数学试卷从抽屉里掏出来铺在桌上,然后,低着头盯着试卷发呆。
如果,她每次走到三班后门时,她的余光再也感觉不到他,坐在中间组最后一排的高个男生。
那个座位空着,没有了那个男生。
英粟儿的心脏倏地抽痛了一下。
她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这种异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
英粟儿的心乱到迷糊。乱到有些不知所措。
一些不明的东西纠缠在心里,理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