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
就是我下的钩子,至于这条钩子能钓起几条鱼?我也很好奇
郑知南帮我分析沈家目前的形势:
我若要拿下沈家——其实挡在我面前的,并不只有大伯父和沈藏锋,而是我的父亲,那个一心想和我娘亲和好,真心疼我爱我的爹爹。
沈家这万贯家财传男不传女。
——哪怕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偏偏我不惜代价也要维护我的继承权。
——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这是我和爹爹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
可爹爹的底线究竟在哪?
沈藏锋想要整个沈家,想要我娘的嫁妆,而大伯父想要我的命。
爹爹可以允诺给我颇多流动资金,却不会让我插手沈家的生意,他会让我将娘亲的嫁妆全部带走,甚至会给我多多添置一些。
我要做的:先打草惊蛇,再引蛇出洞,就像小时候,那样——
……
郑知南,你知道沈藏锋为何忽然在我7岁那年,铤而走险?
“说说看”。
那时候,郑知南和我百无聊赖地窝在院子里晒太阳,他懒懒散散,把书盖在脸上,偶尔听我讲三两句闲话,这时,他会把书从脸上挪开,认真听我继续讲下去。
“7岁那年,沈藏锋把我养的一只小兔子,掐死了,当着我的面,我没办法阻拦,你知道为什么?”
不等他接话,我自顾自说下去:
“他的脚,踩着我的背,他12岁,我7岁,我趴在地上,可我没有哭,因为”。
“我半夜拿着水果刀,溜进他卧室,趁他睡着了,用刀尖恶狠狠戳进他的大腿里,险些切下他命根子。”
他鬼哭狼嚎地,引来了众人。
那天,我满手都是血,却笑嘻嘻盯着沈藏锋眼睛,一字一句
——“我们,不死不休”。
沈藏锋被我吓狠了。
……。
那次——我被爹爹动了家法,差点打得我断送半条命。
娘把自己的贴身嬷嬷丫鬟全喊了一院子,要跟我爹爹拼命,
爹最终压着我,跟沈藏锋道歉,他做主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可从那天起大伯父和沈藏锋,再也不想跟我慢慢耗下去,他们想快点除掉我,一劳永逸。
那时,我足够疯狂,足够愚蠢
——若我没有杀人的决心,就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你曾经起过这个歹念。
郑知南,你知道吗?在这件事发生以前:
我爹一直以为,我跟沈藏锋只是相互不对付,娘一直以为,我越发孤僻,体弱多病,因为我院子里的人,全部被沈藏锋收买,拿捏,而娘,那时她有自己难以自渡的痛苦,她和爹,都需要时间为自己疗伤,没有人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谁也没想到——沈藏锋和大伯父,苦心孤诣磋磨了我两年时间,一心要我的命。
……。
7岁时,我无法抓住他们确凿的把柄,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和7岁前差不多。
及笄礼之后,我娘会帮我相看人家。
接下来,只需要把风声散出去,我娘要将全部嫁妆交给我,不仅如此,我还要让爹爹承诺,会许给我几成,沈家未来收益的总资金。
意思是——但凡日后沈藏锋赚多少银子,其中,有一份就是我的。
这是往沈藏锋和大伯父心窝上捅刀子。
一旦沈藏锋出手,那些脏事就会翻到明面上去,我看我那爹,如何在粉饰太平。
三日后,便是及笄礼,在我盘算着好戏开锣的前夕。
沈家意外造访了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
——从沈家正门入府,爹爹特地穿得光鲜亮丽,想带着沈藏锋来给这位贵客请个安,留一个好印象。
但我娘一个眼刀,顿时掐灭了爹这个念头。
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打发沈藏锋去城南看看那边的商铺,潜台词就是:
“儿呀,这条人脉你可攀不上,快离开别碍你娘的眼”。
……。
这位贵客。
——是我娘所有人脉关系中,最拿得出手的一位,也是这些年来,我爹颇为惧怵的一位。
娘那位飞黄腾达的手帕交——曾经杭州知府大人的夫人,后来丈夫升迁,到热热闹闹的京城赴任去了,前不久她回江南探亲,这才接到我娘的帖子,纡尊降贵地来沈家吃一杯水酒。
自古士农工商。
——我们家虽然是富庶人家,但地位方面,和人家就不是一个等级。
而我爹怵那位夫人的原因。
——不仅是她的身份地位。
而是,她和我娘不仅是闺中密友,更算我娘半个老师,不夸张的说,我爹见她比见丈母娘还犯怵。
娘把那群碍眼的人打发了,笑盈盈将我拉进房。
“来,过来见见夫人,拙儿,你该喊她一句孙姨”。
我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亲亲热热喊了句孙姨。
我模模糊糊记得,几岁时,我大概是见过这位夫人,只是印象极浅极浅。
那时,孙姨身份没现在这么显赫,颇为寒酸、落魄。
娘曾经说过,孙姨嫁的那位郎君,是个臭脾气有底线的人,又颇爱管闲事,有段时间得罪了上面的人,因此仕途有些不顺,还屡屡被打压。
但偏偏两口子都是一副臭脾气,好在傲气是有的,能力也是真的。
后来,孙姨两口子一路高升。
娘高兴一夜未眠
只是,原本从小一块长大,比姐妹还亲的朋友——从此两地分离。
……。
而幼年的我,一见这位孙姨就犯怵,她每次见到娘就笑眯眯,见到我就横眉冷对。
我觉得她一定很讨厌我,就像,她讨厌爹爹那般讨厌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姨越发精神矍,毕竟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鬓角还是乌青乌青的,连一丝白发都没有。
我一直觉得,孙姨和我娘的气质截然不同,就像一冰一火。
我娘天性烂漫,生性爱笑,孙姨,额,刚正不阿。
……。
“来”。
我满脑子还是当年,她捏着鼻子嫌弃我的样子,乍一见她满脸亲切慈爱,讲真的,我更犯怵了。
“小丫头长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和小时候,像是判若两人”。
孙姨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没有了从前嫌弃我的劲头,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又是吐槽我
“你小时候,阿鹤把你当眼珠子一样宝贝,惯得你越发顽劣,从小就是江南一恶,我劝了不知多少次,须知惯子如杀子”。
“那时候,阿鹤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总想把小时候自己亏欠的,都补偿到你身上。”
“我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
完了完了,又开始了,她又要开始苦口婆心说教了,我心里默默流了一把泪——怪不得从小我就怵她。
谁知,她话锋一转,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竟是杀我一个措手不及:
“拙儿,我且问你,8年前,你堂兄沈藏锋对你起了杀念,为何那时,你不将实情告知你爹娘,反而是8年后,你撺掇阿鹤,和你一起谋算沈家家产,甚至想除掉沈藏锋”?
……。
“你身后,站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