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斜照进来,百花楼雅间内染了一层斑驳的金色。
王晋新抱拳揖了一礼,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声,
“先生,云容还有萧琳琅,柳沐瑶已均被抓获。只是我不明白,先生先前曾言只需掳了云容即可,为何临时改了主意要将萧琳琅和柳沐瑶一同绑了?”
银面男子放下笔,撕碎宣纸随手丢入纸篓中,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提起茶壶替他和自己斟满,眉眼微抬,
“王大人,棋逢对手,当深思熟虑,走一步而观十步,这样方能使对方陷入迷惘之境,而我方则能从容不迫,稳操胜券。若单捉云容,以那宁竹鸣的脑子自然能想到此事与他有关,可是若捉了她们三个,他却很难猜测到我们的真正意图。”
说罢,他低垂眉目举杯浅酌了一口,除了表面说的,更深层的是因为他和柳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至于萧家,他也连带着憎恨。
王晋新忖思他的话片刻,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问道,“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置那三位姑娘?”
抿了抿唇,“据手下传来的消息,擎山猎场那边聚集了不少高手在搜查,我是担心万一被找到,会坏了先生的计划。”
银面男子声音阴寒,“你说女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是贞洁。先生的意思是多关她们几天,然后再散消息出去辱没她们的清白?”
“不,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做绝。”
“先生,可......可这样会不会引起柳家和萧家的报复?”
银面男子眸光闪过怨毒,
“报复?报复在我们掳走她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只是现在宁竹鸣估摸会瞒住消息,柳家和萧家的人暂时不会知道。”
轻吹了吹茶汤,他咬牙道,“所以,还不如实实在在地毁了她们的清白,让她们余生都生不如死,就像曾经的柳沐贞那样。也可以让宁竹鸣等人悔恨一生,这才叫杀人诛心。”
王晋新闻言,寒凉从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他还未开口,银面男子瞥他一眼,继续道,
“事情办妥后就放了柳沐瑶和萧琳琅,清理掉绑她们的人,这样就没人知道了,你也用不着担心受怕。至于云容那丫鬟,就带过来交给我,我用来牵制宁竹鸣。”
王晋新眉峰压了压,“......云容若清白被毁,还能牵制宁竹鸣吗?”
“呵,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银面男子眼里泛着一丝玩味,轻轻摩挲着杯口,“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宁竹鸣的反应。”
王晋新心里咯噔一下,打量了银面男子几眼,他从未见过银面男子的真面目,只是主子传信过来要自己完全听命于他。
可王晋新隐隐觉得,这先生对付宁竹鸣不仅仅是因为主子的命令,似乎还有其他情绪夹杂其中,这是为何?他又到底是谁?
他收回思绪,恭敬道,“是,先生。我这就安排下去。”
银面男子点了点头,透过窗望了望外头,“去吧,速度快些,做得干净利落些,免得夜长梦多。”说完,挥手让他退下。
王晋新抱拳拜别,从雅间出来后,因心里装着事,下楼时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雷俊,雷俊往他下腹处瞅了瞅,啧了一声,
“王大人,这天都还没暗呢,您老又来听百灵姑娘唱曲了?不知这曲唱到哪儿去了,王大人听得爽不爽啊?”
“呸,”王晋新啐了一口,“真是没羞没臊,本官懒得同你计较。”
话音落下,他步履匆匆往下走。
雷俊在他后面大声喊道,“王大人您老可慢点走啊,小心别摔了跟头。雷某就不送你了。”
这么火急火燎得赶着去投胎啊!
雷俊心内暗骂,抬手轻敲了敲雅间的门,门内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露出百灵那张娇媚的脸。
她衣衫半遮半掩,两弯圆弧饱满莹白,颈间隐约有几抹红痕,她扑进雷俊怀中,声音娇喘,“雷爷,奴家刚伺候完王大人,如今身子还疲乏着,雷爷可得心疼心疼奴家啊。”
雷俊打横抱起百灵走了进去,仔细环顾一周,将她放在床榻上,轻捏了捏她的脸,“百灵姑娘放心,爷最是怜香惜玉,可不像王晋新那个老货,既没用又不知体贴美人儿。”
百灵羞涩笑了笑,伸手一拉解开他腰间的束带,在他小腹处轻轻画圈又慢慢往下,红唇轻启,“在奴家心中,雷爷最是威武了。”
雷俊顿觉腹下一阵燥热,倾身压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
雷俊一脸餍足地从百花楼出来,哼着小曲回了隆兴赌坊。
掌柜迎了上来,附耳道,“爷,容大人在贵客室等您,来了好一会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雷俊摆手让掌柜退下,暗自叹气,这老狐狸真是阴魂不散。
他一推开贵客室的门,立马换上一副笑容,拱手道,“容大人,让您久等了,真是罪过。怪小的太过勇猛,一开了头就收不住,小的也是烦呢。”
尾音微扬,隐约带着几丝得意。
“是吗?”容庚冷扫他一眼,“那大理寺的宫刑倒是对你适用,可让你免于这等烦恼。”
“不烦恼,不烦恼。”雷俊脸色煞白,啪啪自打了几下嘴巴,“怪小的嘴贱,请容大人看在小人对您赤胆忠心的份上,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容庚语调凉凉,“念你初犯,本官此次就不与你计较。你若想这赌坊顺顺当当地开下去,最好给本官放聪明点。”
“是,大人。”
雷俊忙不迭点头答应,接着从袖中抽出两张碎纸,双手恭敬递上,“这是小的趁百灵姑娘熟睡之际从纸篓里捡的,小的怕人怀疑,不敢多捡,挑着捡了两张勉强能看清字的。”
容庚接过,仔细一瞧,一张是一个‘泉’字,另一张是两个字‘宁大’。
这是何意?
泉字范围太广,不好猜,但是宁大,倒是极有可能是宁大公子?
不对!
也有可能是宁大姑娘?
雷俊偷眼斜睨了下容庚,见他眉宇敛紧,雷俊轻声说道,
“小的猜想,百灵姑娘房中那神秘人正在写信,而王大人刚好进去与他商议事情,那神秘人可能觉得信没写好,又或许是怕王大人看到,一时情急就撕碎丢在纸篓中,你说一般人谁会想到去捡碎纸啊,只有像小的这般心思机敏之人。”
容庚略颔首,语气难得的和善,“继续说。”
雷俊侧着脑袋想了想,又道,
“小的认为王大人这几次去百花楼,打着见百灵姑娘的幌子,其实是去见那个神秘人的。
“小的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女子的身体反应骗不了人,小的今儿和百灵姑娘办事时就察觉出来了,那百灵姑娘可热情了。而且她脖颈处的红痕,一看就是她自己掐的。
“大人,您说她这么做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啊。可惜呀,他们碰到的是小的这等高手,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障眼法。”
容庚唇角微微抽了抽,“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雷俊眯眸说道,“今儿王大人下楼时走得很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容庚淡淡点头。
“大人!”
来人如影子一般飘进,吓得雷俊身体一震,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在容庚耳边禀报完,只见容庚面色瞬间冷了下来,遽然起身,招呼也没打,疾步离开了贵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