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酥允的病至少要休养三天,才能正常工作,而且还不可以超负荷工作。
近期,也只能我一个人承受起来这些工作。
街边的行人匆匆,而我,却是看着他们匆匆忙忙,想来,我也是学会忙里偷闲了。
在街边的超市里,我买来记账本,开始整理最近的账本,今天新招募的那个人,我给他安排的工作,实际上也只是让他负责管理,收银台的记账工作还是交给牛酥允比较好,近期就让我来负责吧。
回到收银台,我又开始庸庸碌碌的忙了起来,记账之后,再去当服务员,然后再去打扫卫生。
忙碌之后,我坐在牧思思的饮品店那里休息,姜糖给我递来了一杯冰饮,我一口饮下之后,这才有了些许缓解。
这时,在窗外有一个文艺青年,他穿着破烂的衣服,却弹着轻妙的旋律,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学过吉他,进了音乐社,也许世界真的有天赋这种东西吧,无论我怎么学,都学不会,我的手像是被液压机碾过一样,麻木的不可理喻。
而那个青年却坐在地上,面前没有摆碗,也没有向行人们要钱,要演出费,他只是坐在那里弹着他的吉他,向世界展示他的才华。
旋律响起的一刻,我听出来了那首歌,是王菲的《匆匆那年》。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
“可以谁也没有爱过,不过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
“匆匆那年,我们一时匆忙撂下难以承受的诺言。”
“只有等别人兑现……”
我放下手中的杯子,享受着他的音乐,他的声音非常的清澈,我虽然不懂音律,但是我能够听出来,好听与不好听,就类似于,食客与厨师之间的关系,而我是一个没有品味的食客,他却是一个高级的五星大厨。
“不怪那吻痕,还没积累成茧,拥抱着冬眠也没能羽化成仙。”
“不怪这一段情,没空再反复排练,是岁月的宽容,恩赐反悔的时间。”
他展示挺多了一下,然后酝酿情绪,而在他停顿的时候,周围也仿佛静止了一样,似乎世界都在期待他高潮的那一部分。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怀~”
…………
那一句“我们要互相亏欠”让我沉迷了许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至今还欠着江笑的那一个1000块钱的事情,它就像是泰坦尼克号一样,沉入了我的心底,但是人们依旧记着它。
我深吸一口气,这首歌的歌词总是能让人感到共情,旋律的情绪渲染,和歌词的配合,是那么的适配,这首歌的旋律似乎已经刻画在了我的dNA里。
我对“匆促”两个字,她小时候匆促的离开,现在又匆促的出现,这几年里,在记忆里的深处,一直都刻有她的名字,在我即将忘记她的脸的时候,她又突然出现,重新刻画了新的印痕。
那个青年又重复了一句。
“我们~要相互亏欠~”
我清楚的记得,原歌词里是没有多出这句的,是因为情绪到达了高潮,又加了一句吗?
青年依旧弹着吉他,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旋律,以及歌词中的情绪。
“匆匆那年,我们见过太少世面,只爱看同一张脸。”
“那么莫名其妙,那么讨人欢喜,闹起来又太讨厌。”
“相爱那年我们活该匆匆,因为我们不懂顽固的诺言。”
“只是分手的前言,不怪那天太冷泪水滴成冰。”
……………
在他的歌声里我听到了许多的遗憾,以及不甘,他像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在那些遗憾的森林里没有走出来,迷失在了哪里。
我喜欢他的歌声,很清澈,如果说在这个黑白的城市里,还有些许色彩,我认为,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走出客栈,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的挤到了他面前。
他的脸有些沧桑,但是年龄却不大,胡子和鸭舌帽显得他有些邋遢,但是他的脸很干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错觉,认为他很脏乱。
周围的人也沉迷在他的清澈的歌声里。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永远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我们要相互亏欠,我们要藕断丝连。”
在他的歌声结束的时候,群众的掌声将我拉了出来,缓过来之后,我也鼓着掌。
鼓掌的时候,我看到了男生的吉他上,有一幅画,那幅画一看就是小孩子画的,在一副山丘上,一个小孩子,给另一个小孩子弹吉他。
他眼里有些许忧伤,然后转瞬即逝,又起身,收起他的吉他,他把他的吉他安安稳稳的放在包里,然后背了起来。
人群散了之后,我跟在他的后面,他停下来之后,转身看向我,什么也不说。
我似乎看到过,一般人说,搞艺术的人,性格都很奇怪,而这种人,偏偏是艺术各行各业中的佼佼者。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整理需要,索性干脆的问道:我是你表演前面那座客栈的员工,我想请你来我们客栈助演。
男人摇头:我不喜欢让观众点歌,我只喜欢唱我自己喜欢的歌。
我点头:那没关系的,你只要唱你喜欢的歌就好,我不会强迫你。
我看了看男人的衣着:我想你现在肯定是遇到了些许困难,所以我想请你来当我们的客栈的助演,你也可以为自己赚取一些生活费用。
男人看着背后的吉他,有点犹豫:我还要找人……
“这样啊……”
“我会好好考虑的,因为这是我最后的一座城市了。”
我疑惑:最后一座城市?
男人点头:她是我的一个发小,很久之前她就离开了我住的地方,现在我再找她,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
我似乎有点理解这个男人了,只不过我没有他那样的勇气,去满世界寻找一个人。
最怯懦的时候,我躲在家里一个人哭,想过出去寻找,结果刚出村口,就退一步,可就是因为这一步,我就再也没有向前走过。
我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青年,青年没有要,他说,如果他真的需要回来,那么他会找到这里的。
同时,我也祝愿他能够找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或许那个女人已经结婚了,也或许,那女人也和江笑一样,出国留学了,他找了那么多的城市,擦肩而过也有可能。
不过我没有说出这些话,我没有资格去嘲讽一个,比曾经的我勇敢的人,因为我没敢做的事情,他做了。
我不敢想的事情他想了。
最后离别的时候,我打算给他一点钱,一个能支撑他走完这个城市的钱,可是他最后没有收,我明白,他这样的人,有着自己的骄傲。
在他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彩色的光点,在这个黑白的城市里奔波,同时也在散播他身上的色彩。
忙碌了一天,我在收银台后面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脖子落枕了,也许是我的睡姿问题,也可能是我本身的睡的地方的问题。
我也没有继续想那些东西,带着牛酥允就继续去医院打点滴。
这次她没有挣扎,仿佛认命了一般,将手递给医生,在医生将针刺入她的血管中的时候,她还是疼的哇哇叫。
医生调整了一下输液速度,就带着工具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嘴里还嘟囔着。
“多大个人了,打个针还和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也不嫌弃丢人。”
牛酥允脸色有些不好,而我在一旁憋笑也有些难忍。
牛酥允踢了我一脚:你还笑!看我受苦你很高兴嘛?
我摊了摊手表示无辜:哪有,说真的,你要不要在惨叫一下?我想把那个声音录制成我的手机铃声,我还从没有听过那种惨叫。
“你能闭嘴吗?我才不叫!”
“叫一下嘛,我不笑话你。”
“滚滚滚,不叫就不叫,你回不回去工作了!扣你工资啊!”
我点头:老板饶命,工资一共才3500,扣没了我会饿死的。
我没有注意到牛酥允的表情。
她说道:那……我把你的工资调高一点吧,最近你忙前忙后的,也……
我用余光看了眼江牛酥允的样子,她似乎很内疚,我蹲下身子,说道:客栈初建,资金流动不过来是可以理解的,我现在存款也有六位数,再怎么说也是小康级别的,把客栈建好了,我努努力,在加上我也是客栈创始人的身份,混合经理,不成问题吧。
牛酥允低头不语。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有些难受:这样,等客栈运营起来了,留给我升个总经理,也没差多少嘛,我当初答应了当你的第一个员工,我就没后悔过。
牛酥允她呼吸变得紧促,然后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我最吃不得女生用这招。
牛酥允道:怎么了?你说什么了?我刚才睡着了……
我挠了挠头:好好好,你好好休息吧,今天那个人也过来工作了,我也能轻松一点。
牛酥允抹了抹眼角:陈秋名,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那个新来的工资都4000多,而你的工资才3500,我真的想给你涨一涨,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当误了你,你和江笑父母那边确实不好交差,我想……
我叉腰:那就把这个酒店,在我结婚当年,给我免费包下来,吧这里当做我和江笑的结果场地,不也挺好的?
牛酥允没有笑,只是点了点头:嗯……对,挺好的。
我有些奇怪:你最近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有点不舒服。”
“那就好好打点滴,争取早日康复。”
“嗯,听你的,你回去工作吧,记得回来接我。”
“放心吧,我忘不了。”
安顿好牛酥允以后,我回到客栈里,继续忙碌。
因为收银台那里是我掌管的,新来的人没什么事情干,我就给他暂时安排了服务员,等基金增长起来之后,我再安排他工作。
江舒琬最近几天都在各处溜达,周围没有什么玩的,也有些难为她在这里旅游了。
肖财花店的生意还是很好,在饮品店,客栈,花店,这三个之中,花店的生意是最好的,每天都有很多的年轻人来这里买花,送给她心爱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长春的人口增长了,还是现在的爱情变得廉价了。
不过还是很值得恭喜,财财赚了很多足以支撑她生活的钱。
门铃响了,我以为又来客人了,结果看到人的时候,我有些惊讶。
我擦了擦汗: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不周六周日休息嘛,我也没什么忙的,就过来看看。
江笑看到新来的员工问道:那是你的员工吗?
我点头:是的,仔细算来,也是我的下属,我可是客栈创始人之一啊,能从基层干起,那也是我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之嘴,免得之后客栈做大做强了,他们说我德不配位。
昨天新来的服务员看到江笑来了之后,以为是客人,便凑过来询问要不要住房。
我拍了拍他的头:小铁啊,她是我女朋友,来看我的,才不是住房的。
小铁是我根据他的名字叫的,他的原名叫铁子艺,起初我还以为是女孩子,结果认清楚之后才发现,是新来应聘的那个人。
和江笑坐在姜糖主管的饮品店那里休息,并且点了两杯咖啡。
当然,我付钱了的。
我和江笑谈起最近的生意,和创业历史,当然,也有谈那个在客栈门口唱歌的男人。
他的声音很清澈,那首《匆匆那年》也饱和情感。
江笑托着腮,听着我说的天花乱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