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燃没兴趣想她的深意,“可惜了,嗟来之食我吃不下。”
汤珊:“你太敏感了,这是对你的补偿。”
“这种补偿我不需要。”
对于演戏她有自己的坚持。凭借自己实力得到导演青睐,和凭自己努力竞争后脱颖而出才是她选择的路。而不是别人动动关系直接把她塞进去。
汤珊微微眯起眼睛,“一个聪明人非要死脑筋,看来你的出头之日还很遥远。”
“要这么说,那我可得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死脑筋。精神损失补偿的费用,我稍后叫经纪人发收款账号给你。”
汤珊对她的态度不算太意外,收走那两份合同。
“既然你坚持那就这么办吧,汤晏那边我会让他亲自向你道歉。”
“心不诚的道歉有什么意思,汤总有时间和他费唇舌,不如好好教导一下令弟的做事方法。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温燃摆摆手,准备走人,却被对方叫住。
汤珊语气里的冷漠稍有缓和,“偶尔也回趟家吧,爸挺想你的。”
温燃的手一顿。
“去串门的事我会看着办。”她推开门,“你少抽点烟吧。”
“……”
空心糖工作室里,寂寥的音符在房间内循环打转。
“她今天的事你不管?”
谢铭焓从工作桌前抬起头,签字笔在他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江灼拨弄着琴弦,神情说不上专注。
录音室发生的事刚刚小伍已经义愤填膺地汇报了一遍。他掌握的信息远没有白杨他们多,只知道把前因后果说了。
不过江灼在听到“有位姓汤的负责人出面”后,大概也猜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汤家的事她有自己的主见,没有她的允许我不会插手。”
江灼停下慢悠悠的手,不禁想到从前。
彼时的汤晏还是个初中里的浑小子,整天不务正业,脑子里不知道从哪装了一堆废料,隔三岔五就要冒出来找点存在感。
温燃刚上高中,有次去她爸家里住。汤晏那小子趁她睡着偷偷潜进了她的房间,往她脸上画了王八不说,还往她头发上粘了好几块口香糖。
温燃是在汤晏肆意的笑声中醒过来的。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先处理头发,而是把人逮住按在床沿揍了半个小时。
汤晏打不过又并不愿意认怂,第二天把偷拍的她带着口香糖睡到流口水的照片发到了校园论坛里。
江灼是先发现的。当天下午就去中学门口堵人,抓到那浑小子又揍了半个小时。
刚从外地大学回来的汤珊不知内情,气呼呼地过来找温燃算账,一对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于是汤小少爷又挨一顿胖揍。
温燃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江灼先斩没奏,凶巴巴地叉着腰狠狠批斗了他一通。
明亮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放得很大。
“江灼,以后我家里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擅自做主。”
江灼蹲在马路边的高台阶上,整颗心都是一颤,抬着头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刚说完就被迎面劈了一掌。
“你在说什么玩意。”温燃忽然更气了。
伸手掐着他的下巴,灯光下,那完美的线条上血痕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温燃有点怕,怕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被小混蛋给毁了。那小子最近学阴了,知道正面刚不过,就偷偷把指甲剪成锯齿,爪子利得要死。
她咬着牙,“你但凡先吱一声,咱们一块上你也不会被抓成这样。用不用打个狂犬疫苗啊。”
“那应该倒是不用。”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江灼心情便放松下来。
“你还笑?”温燃双手插兜,中二的不可一世。“江二狗,我郑重提醒你,我温燃智商和武力值双双爆表,收拾他一个不在话下。你这样是看不起我知不知道?”
江灼乖乖的:“我知道。”
“你还笑?!”
“……”
自那之后,无论汤晏再出什么幺蛾子,江灼都没再在不打招呼的前提下收拾他。
所以这次的事,只要温燃不开口,他便不会主动去找汤晏算账。
“但那个爪子不听话的……”
江灼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坐得住。”谢铭焓一看便懂了,桀骜地笑了两声,“不怪她不愿意跟姓汤的人待一块,真是有够蠢的。”
手段蠢,心胸还小。
“你说汤珊这么有手段一个人,怎么就教出这么个弟弟。扶弟魔?”
江灼没回答,重新拨弄起琴弦。
谢铭焓就烦他装深沉,“二狗,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
见完汤珊,温燃直接打道回府。
只睡了五个多小时的结果是,天都还没黑,她就已经困得两眼昏花。上了车倒头就睡,小插曲根本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好不容易到了家,才把自己扔上床,关上的门又被人砰砰砸响。
叶淮星一进门就大叫。
“丧心病狂,纯纯的丧心病狂!我才多大啊就要相亲,23岁诶,现在33岁不结婚的大有人在,为什么我23岁就要去相亲啊!”
叶淮星把自己摔在柔软的沙发上就开始打滚。好几次差点滚下来,还是温燃贴心的一脚把她踹到里面去。
“大晚上的你抽什么疯。”温燃看了一眼滑到墙边的行李箱,“离家出走?”
“对,离家!坚决不向资本主义商业联姻屈服!”
叶淮星大着嗓门,颇有一嗓子直接把自己喊死的架势,这样就不用相亲了。
准确地说,是订亲。
叶家小公主从小无拘无束呼风唤雨,是叶家老太爷的掌上明珠。现今家族企业的重担都交托在她两个堂哥身上,她自己一条咸鱼躺平得开开心心。
是以她怎么也没想到,商业联姻这种玄幻的事居然会降临到她头上,主意居然还是素来疼她的老太爷出的!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温燃在沙发转角躺倒。
两人头挨着头,温燃嫌她的头发碍事,还反手给她盲系了个辫子,疼得她吱哇乱叫。
“你这是怕气不死他老人家啊。”
叶淮星还生着气,“他老人家习惯了,不欠这一回。”
叶家老太爷高龄近百,身子骨至今还算可以,骂起人来比叶淮星嗓门都大,她也就不担心地持续任性着。
“商业联姻就商业联姻呗,还非要骗我说是什么年轻时候的君子协定。好家伙,什么年代啦还玩指腹为婚。”
叶淮星气得蹬腿,“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歪瓜裂枣,我坚决不要屈服。”
事出突然,她连对方究竟什么底细都没问就跑了出来。
“你叶大小姐的房产可不止一处。怎么突然跑到我这来。”
“你这里安全。在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之前谁也别想找到我。”
说得好,但很像掩耳盗铃。且不说叶家人想找个人多容易,他们就是闭着眼也知道先来查她。
“哦,那你自己去客房吧,我要睡了。”温燃起身就走。
叶淮星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手腕,“不许走,先把江灼的事交代清楚。”
温燃潇洒的脚步一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的演技是用在我身上的吗?”
要不是太熟悉,叶淮星差点被她无辜的小眼神看心软,“我还不了解你,赶紧老实交代!是不是上了个恋综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发现对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温燃不想承认,“开什么窍,我这么聪明伶俐的脑袋还用开吗,全都是窍。”
说罢就要挣脱叶淮星的手。
叶淮星自知力气比不过,索性撒开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你窍是多,但不妨碍它全泡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