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师兄眼里的失望都掩饰不住。
这就是我有些尴尬甚至有点不知所措的原因。
他是一个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老江湖,来投奔一个租住在出租屋里一个月拿四百块钱的小保安?
现在想想我当时叫他过来一起干,都觉得自己幼稚。
我自己尚且举步维艰小心翼翼,哪里值得人家托付?
在楼上打扫屋子的时候,他靠在门口抽烟,我负责清理里面的杂物,一边清理我一边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来告诉我这个师兄虽然我现在穷,可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说到底就是我要画一张大饼把这个人留下来。
可再想想,我的“圣经”的阉割版,他的是“完全体”,我会的他都会,他会的我不会,我如何用我这点道行去说动他这样一个阅历丰富的老江湖?
三寸不烂之舌?
我自觉自己的口才其实并不算好。
真诚?
能当饭吃吗?
就在我内心深处在快速运转的时候,小文走上了楼,依旧是天蓝色的水洗牛仔裤和白色的短袖上身,可这么简单的穿着越发的显的她那出水芙蓉的气质,最重要的是她那张美艳又清冷的脸,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一个词怎么去形容小文,最后在我那不算太渊博的词库里想到了一个并不算太恰当的词,尤物。
就连我这个一脸看破红尘的师兄林重生在看到小文的时候都有点失态。
似乎在惊叹在这个廉价的出租房里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小文直接走过来从我的手里接过了扫把道:“既然来客人了,你就赶紧去招呼,这种小活我能帮你搞定,床上用品和洗漱用品师兄你也不挑吧?有啥喜欢的颜色你说,不然我等会去就外面商店按照男人通用版本帮你安排了。”
师兄林重生手里的烟灰几乎烧到烟屁股,他狠抽了一口过滤嘴的灼烧呛的他剧烈咳嗽,在平复之后他赶紧说道:“没事,随便就行。”
随后他问我道:“师弟,这位是?你不介绍一下?”
我还未开口。
小文就道:“我叫张小文,至于跟他是什么关系,我都跟着他叫师兄了还很难猜吗?这小子跟我画了一张很大的饼,说未来要八抬大轿给我取回他老家那个叫十里铺的村,师兄,你说我不会被他骗了吧?”
师兄手里的烟屁股掉在了地上,他也快速的从不可思议转为了平静道:“原来是弟妹,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不起你,到时候我大耳刮子抽他。”
“听到了吧,看你还不好好干。”小文轻轻一笑,开始熟练的收拾屋子,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去吧,带着师兄吃个饭,记住别喝太多酒,来日方长。”
这一刻。
我忽然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我觉得这个叫张小文的小丫头别说现在要割我的喉我也绝对不带任何反抗,心甘情愿的死在那一片剃须刀片下。
因为我知道,她过来是为了我撑场子的,我跟她说过那个电话的事儿,她知道我这个小年轻现在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东西来留住这个忽然到来的师兄,所以她来当了我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她在告诉我这个师兄,我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不然如何能追的上她这样的女人?
她的那一句来日方长,更是不着边际的对这个师兄的挽留。
因为她的谎言,刚才我在师兄前的自卑荡然无存,仿若这个绝色的女子足以证明我的实力,让我有了可以跟这个老江湖师兄平等对话的资本,我勾住了师兄的肩膀道:“媳妇儿,我们去了啊!”
小文抬起头,莞尔一笑。
这一笑,倾国倾城。
我有点后悔,刚才要是再胆子大点,就不是占嘴上的这点便宜,我冲过去抱一下亲一口,她想必也不会让我难堪吧?
可再想想,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我恐怕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
——下了楼,依旧是老海那里,我说不上恋旧更说不上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我在潜意识里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空间,就像高中几年我都下意识的在一个食堂窗口打饭,走路回家也绝对要走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路,尽管那条路会有点绕远,我不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偏执,也有可能是这样会让自己有足够的安全感。
为了迎接我这个师兄,我点了四个菜,辣炒钉螺,五香花甲,清蒸鲈鱼还有一个小炒肉,主食点的是炒粉丝,我对这个东西情有独钟。
师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饿还是刚见面有些矜持,他没有什么动菜,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啤酒。
他不吃,我吃,这几个菜也得几十块,他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故意装成一副轻松的心态,他不说话,我也尽量不说话,把气氛维持到冰点却又不至于尴尬的那个临界点。
“如果不是你的那个漂亮女朋友,我本来是准备明天一早就走的。”在喝了三瓶啤酒之后他说道。
这句话我听的不是很得劲儿?
什么叫不是我的漂亮女朋友他准备走?
看你媳妇儿漂亮才交你这个兄弟?
我把筷子放在桌子上道:“师兄,我长的很像是武大郎吗?”
他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尴尬一笑,赶紧端起酒道:“自罚一杯,看我这嘴,不会说话还瞎说。”
喝完酒放下了酒杯,他接着道:“师弟,我准备走,不是因为你年轻,也不是因为你穿着一身保安制服住着出租房,因为我不是冲着你这个来的,我冲的是你是师父选中的人,我对师父有信心,他那样的神仙中人所选中的传人未来能走多高走多远都不奇怪。”
这句话,勇叔也说过。
我本身就纠结神调门和三元聚顶的事情,可怎么想都想不到答案,书里没有对神调门有任何的介绍,也没有说三元聚顶是怎么回事儿。
可从勇叔对我产生兴趣,和这个师兄肯千里迢迢来投奔我,似乎都绕不开这个。
我笑着对林重生说道:“师父书里说过,江湖术士都是千打审隆卖,有一套固定的话术,三言两语就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掏出钱来,你说师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套路?他印了一大批的这种书,看到年轻人就发,说一句你前途不可限量,赌对的这个人成功了以后必然敬他如敬神,赌输了无非就是损失一本书而已。”
林重生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把师父看简单了,不过我曾经也有跟你差不多的想法,直到我后来遇到了一个玄门高人,他告诉我,神调门是江湖外八行里最神秘的一个门派,分外门和内门,外门以巫师行走江湖,多半是一男一女,算命看相定风水布符施药跳大神,外门吃的是江湖饭,却跟其他江湖上的术士不一样,他们走江湖是为了寻奇人,外门筛选出奇人,内门才会出马,经过了内门的再次筛选,选中的人会被赠予奇书。”
“神调门敬两个祖师爷,外门敬甄宓,就是《洛神赋》写的那个翩若惊鸿的甄宓,内门敬的祖师爷是黄石公,黄石公你知道吧?赠张良《太公兵法》那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