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黎王是南渊帝同胞弟弟这一尊贵身份,可以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通行无阻,后宫除外。
黎王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穿过一重又一重巍峨壮观的宫门。
一路上,守卫们皆对其投以敬畏的目光,并纷纷行礼示意。
最终,黎王抵达了御书房所在之处。
此时,御书房的门前站立着一名身着华服的宦官,此人正是李福公公。
他眼尖地瞧见黎王逐渐走近,收敛脸上原本松弛的神情,迅速将双脚并拢得笔直,同时双手交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置于额头前方。
在黎王走到距离一丈远时,李福深深地鞠下一躬,整个腰身近乎弯曲成了九十度之态。恭敬道:“奴才恭迎王爷,愿王爷万福金安!”
黎王微微点了点头,“公公免礼。”
语气清冷淡漠。
此时御书房大门紧闭。
李福:“王爷,请您暂且在门外稍作等候,容奴才先进去向陛下通禀一声。”
听到这话,黎王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应道:“有劳公公了。”
言语之间虽有礼数,但依旧透着一股不易亲近的疏离感。
得到黎王的应允后,李福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推开那扇雕刻着精美龙凤呈祥图案的朱红色大门。
随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李福公公的身影缓缓迈入御书房内。
待其完全进入之后,他又动作轻柔地将大门合拢。
见李福已进去,黎王开始整理起自己因走的匆忙而有些褶皱的衣袍。
他先理顺了衣袖处的褶皱,然后抚平了衣襟上的纹路,动作优雅且细致入微。
待确认自己的仪容端庄得体之后,这才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着。
此时,御书房内一片宁静祥和。
李福公公迈着轻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靠近御案前方。
待到站定之后,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将双手交叠起来,并放置于胸前。
柔声禀报:“启奏陛下,黎王殿下此刻在门外。请求面见陛下。”
御案后的南渊帝依旧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埋首于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
听到李福公公的禀报,他只是稍稍抬了抬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回应:“宣。”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气势。
得到南渊帝许可之后,李福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躬身应答道:“是!”
随后,他转过身去,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尽管脚步匆忙,但他仍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动幅度,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声音来打扰到正在专心处理政务的南渊帝。
御书房大门被推开。
李福公公侧立在门边,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标准的请进姿势,对着门外说道:“黎王殿下,请吧,陛下请您进去呢。”
“嗯。”黎王微微颔首,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书房。
飞鹰则依旧规矩站在一旁等待。
李福公公动作轻柔且迅速地重新将房门轻轻合拢,随后便迈着小碎步匆匆离去,去准备点心和热茶。
黎王走到房中间位置,才停住脚步。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朝着前方深鞠一躬,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微臣拜见陛下!”
行礼后,他直起身体,头颅微垂,双目朝下,静立在原地,等着南渊帝发话。
此刻,南渊帝正伏于案几之上,全神贯注地仔细审阅着奏章。
听到说话声,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穿过高垒的奏折,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已经站得笔直的黎王身上。
南渊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子辰啊,今日你怎么会有空前来宫中呢?”
黎王抬起头回道:“回皇兄,臣弟得知皇兄近些日子一直埋头于繁忙的政务之中,心中实在挂念,故而特意前来探望一番。”
言罢,他目光凝视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南渊帝。
皇帝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着的朱红色毛笔,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略带疲惫地道:“唉……这朝堂之中潜藏着的那些来自北疆的奸细至今尚未被揪出,可偏偏又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如此一来,朕真是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啊!”
黎王缓缓地向前走去,目光落在那摆满整个桌子、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高的奏章之上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他转头看向坐在桌后的皇帝,抱拳行礼道:“皇兄,臣弟愿为您分忧。”
皇帝闻言,略微沉吟思索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允许的黎王当即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章,轻轻翻开认真地阅读起来。
只见他眉头微皱,神情专注而又凝重,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字里行间所描述的事务之中。
凭借着其心思缜密和敏锐的洞察力,没过多久,黎王便从中发现了好几处存在问题或者不太妥当的地方。
他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有条不紊地向皇帝阐述起自己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以及相应的解决建议。
一直静静聆听着黎王陈述的南渊帝脸上逐渐浮现出满意之色,待黎王讲完之后,忍不住开口称赞道:“子辰,咱们南渊有你,是黎民百姓之福,朕甚心安!有你辅佐治理江山,让朕省去了许多的烦心事。”
说罢,南渊帝看似不经意间却又意味深长地朝着黎王瞥了一眼。
紧接着,南渊帝话锋一转,问道:“朕听闻近日你一直在调查有关叶逸晨通敌一案之事。朕倒是有些好奇,你缘何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呢?”
听到问话,黎王面色一正,沉声回答道:“回皇兄,臣弟之所以关注并着手调查此案件,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其一,当初给叶逸晨定通敌之罪的时候实在显得有些仓促草率了,不经过审判便直接定罪入狱。要知道,叶逸晨虽然入朝为官时间不长,但他平素的品德操守却是得到了朝中众多大臣们一致认可的。而且还有不少官员曾私底下找到臣弟,纷纷恳请重新审查此案。”
第二点需要强调的是,叶逸晨所在的叶家,可是南渊的富商巨贾啊!想当年,叶家曾数次于国家危难之际慷慨解囊、伸出援助之手,不仅使得军队粮饷得以稳定供应,更是果断切断了与北疆的铁器贸易往来,这一系列举措给北疆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正因如此,咱们的国家才能逐渐摆脱动荡不安的局面,稍有安定之势。所以说,皇兄您务必要对此事彻查到底,如果草草了事,恐怕会让那些曾经为国尽心尽力的人感到心寒呐!
至于这第三点,则是出于臣弟的一点私心了。我对叶家小姐叶云舒可谓一见钟情,已下定决心非她不娶,若能将她迎娶进门成为我的王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然而,若是她的娘家背负着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因此,还望皇兄能够明察秋毫,还叶家一个清白。
南渊帝听后微微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子辰,那你可有查到相关的证据来证明叶逸晨确实是遭人陷害呢?”
只见黎王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回答道:“回皇兄,经过一番深入调查,臣弟已经完全查明真相。就在今日,臣弟已然成功将那陷害叶逸晨之人捉拿归案,并迅速展开审讯工作。最终,从那人口中获取到了一份详实的认罪口供。据其交代,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虽然的确出自叶逸晨之手,但实际上却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特殊药物的迷惑,导致神志不清之时才写下的这般书信。而那张至关重要的布防图实则是由这陷害之人暗中盗取所得。目前,此人已被臣弟擒获,并且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南渊帝听完这番话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么,除了这些之外,那人可还有其他的供述吗?”
黎王面色凝重地向前迈出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呈递到南渊帝面前。
他目光如炬,坚定不移地说道:“皇兄,这份是那陷害叶逸晨之人的认罪供状,还望您能够明察秋毫,还叶逸晨一个清白之身。切不可让忠臣心寒!”
南渊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言辞恳切的弟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过那份供状,展开一看。
待看完,将供状重新合上,缓缓地张开了口:“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朕就答应你吧。”
听到皇兄松口应允,黎王连忙躬身拜谢:“皇兄圣明!”
就在这时,只见李福公公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南渊帝面前,微微弯腰,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轻轻放在龙案之上,而后又转身移步至黎王跟前,同样毕恭毕敬地递上了另一杯茶水。
做完这些之后,李福公公便静静地站立在南渊帝的身后,垂手而立,并未离开。
南渊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揭开茶杯盖子,却并没有急着品尝这杯香茗。
他微微低头,用鼻子轻嗅着从杯中升腾而起的缕缕茶香,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
片刻之后,他才缓声道:“你方才提到想要迎娶叶家之女,朕倒是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获得你的青睐?待你迎娶了王妃,也了却了母后一直以来的一桩心愿啊!朕深感欣慰。”
说完之后,他缓缓将手中茶杯轻轻抬起,送到唇边。
杯中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面容,但仍能看到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茶香。
接着,他轻启朱唇,轻轻地咂了一小口茶水。
放下茶杯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他这才开口问道:“母后后日所办的赏花宴可有邀请她前来参加?”
坐在对面的黎王闻言,也将茶杯放置到案面上,微笑答道:“回皇兄,确实有邀请。”
听到这个答案,南渊帝点了点头。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今日便下诏,将叶逸晨释放吧。”
黎王连忙起身,恭敬地施礼道:“皇兄圣明!”
南渊帝摆了摆手,示意黎王坐下,笑着说:“嗯,难得今日你进宫来探望朕,不如陪朕下一盘棋如何?也好让朕看看你的棋艺是否有所长进。”
黎王欣然应允道:“臣弟自然愿意奉陪皇兄。”
于是,南渊帝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李福公公,吩咐道:“李福啊,朕要与子辰在此对弈几局。你去一趟文妃那里,告知她一声,下晌就不去她那了,免得她苦苦等候。”
李福公公赶忙躬身应道:“是,陛下。奴才这就派人前去传话。”
言罢,他便匆匆离去,安排人前往文妃寝宫传达旨意去了。
在宽敞明亮的御书房正中央,已摆放好一张精美的棋盘。
棋盘是由上等木材打造而成,其上刻有细密的纹路和星位。
南渊帝端坐在棋盘一侧,他身着龙袍,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周身散发着帝王威严又透出几分儒雅。
只见他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枚黑子,修长的指尖在光滑的棋子表面缓缓摩挲着。
此刻,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无尽的深渊,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棋盘,眉头微微皱起。
他神情如此专注,仿佛能洞察到棋盘上每一个细微变化背后隐藏的玄机。
而在棋盘的另一侧,则坐着黎王。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洁白的玉带,此刻身上没有了那份清冷疏离。
同样的,他动作优雅而从容不迫,伸出右手,轻轻执起一枚白子。
他的指尖在棋盘上缓缓划过。
他黑曜石般的眼里透露出一种沉稳与睿智,全然是对于接下来的棋局走向早已成竹在胸的神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突然开口说道:“子辰啊,今日这一局,看来终究还是你赢了。”
黎王抬起头来,“皇兄谬赞了,若非皇兄有意谦让,臣弟又怎能如此侥幸赢得这一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