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一场事,鹤昭芸被世子罚跪在祠堂里,现在都不准她起来。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鹤砚清一早就派人过去拿人了。
鹤昭芸害得,全是自家人。
姜玉瑶听闻消息,连忙从海棠院小跑了过来,一眼便看见被朔风从地上扶起来的鹤砚清。
她连忙走了过去,瞳孔骤然猛缩,急声问道:“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皇上惩处你了?”
雍王妃抬起手臂就朝着姜玉瑶扇了过去,手腕却被鹤砚清捉住:“母亲,您先回去吧。”
雍王妃甩开了手臂,气冲冲的从浮光台离开了。
十年前,自己的丈夫在刑场上救下别人的妻子,自己的儿子也因为这女人的女儿被皇帝惩处。
沈念卿母女,没一个是好东西!
鹤砚清苍白的薄唇勾了勾,笑意忽而有些嘲讽。
姜玉瑶跟朔风一同扶着他回了居处,她侧眸问:“大哥哥,你笑什么?”
鹤砚清摇了摇头,未再说话。
他只清楚自己还是输了。
那所谓的清醒,理智,克制,利用与权衡利弊,一遇上她,就会彻底大乱。
他因为感情,一时冲动,而被冲昏了脑子。
孟让尘精绝六艺,他那么好的武功,为何不动手?
为何要一次一次用身体去接鹤昆对他的殴打,为何宁可碎掉肩膀,也不还手?
其次,他跟鹤昆再是打架,也不会闹到皇帝面前去,因为他跟鹤昆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鹤砚清啊鹤砚清,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这世间情事为何如此离奇,这不是他该有的脑子,该有的冲动,该有的权衡利弊。
这一件事,让孟家跟四皇子吃透了好。
三皇子鹤昆远去帝陵。
三个月后回来,不知朝堂是不是就换了天下。
他疏远过姜玉瑶,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但自己都输了。
情这一字,太过可怕。
他推开过她好多次,日日夜夜,被理智清醒与爱欲占有给深深折磨着。
姜玉瑶这几日并不打算去茶楼了,鹤砚清是为她受的伤,她一直在王府里照顾他。
姜玉瑶不仅泡茶手艺好,还能做些精巧的小甜点哄哄他展眉,也能熬好药,备好甜甜的果脯。
送来的公文,她不会翻开一眼,而是给他拿到床边来,将窗帘拉开,让他借光而阅。
做事面面俱到,她是个心细的女子。
整日蹲在他床前,眼神里满是愧色,一心一意的照顾他。
鹤砚清从她手上接过水晶糕轻咬了一口,浅笑着问:“这几日不去茶楼了?”
姜玉瑶摇摇头:“不去了,茶楼哪有你重要?
你这一身的伤,都是为我受的,我必须要照顾你。”
她这人,最怕相欠。
茶楼哪有你重要?这句话,令鹤砚清漆黑的瞳孔凝了凝。
旋即,那有些疲软的眼睛在他俊逸面容上,显出一副迷醉的病弱之美来:
“兄长维护自己的妹妹,天经地义,都是应该的。”
姜玉瑶却极为认真:
“我从来不觉得这世上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是天经地义的,
这些好,都是珍贵无比,付出了还是有所回应的。
我七岁以后就没人对我好,大哥哥是这十年来,唯一一个护我之人。
玉瑶今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记得的。”
鹤砚清看着她,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之感,
是一种悬在清醒的河与燎火莽原边界之间的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