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四合院的门口,在普通人眼里的正常,他一眼就看出,四合院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包括花盆里的泥土。
没有什么事情,比去山旮旯接郑千阳的奶奶更重要。
最后登上飞机,一眼就认出侧面戴墨镜的小伙子气质有所不同,找个嫩鸡来跟踪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
飞了四个小时,再坐了七小时的长途汽车,在小镇上找一家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在镇上找平板车谈价,摇摇晃晃到大山脚下,算是把小伙子甩在镇上了。
再走了四小时的山路。
太阳毒辣辣地直射下来,他蔫哒哒地走在羊肠小道上,翻了好几座山,终于看见对面山坳树荫下有一个人影,风吹起了她的头发。
他开始奔跑,树荫下的人也开始向他小跑,跑到肉眼可见的位置,他看清是一个老奶奶,而老奶奶的眼神不好,还在小跑,气喘吁吁地喊着:
“小阳子,小阳子。”
老奶奶跑到了跟前,看清楚朝她双向奔赴的并不是小阳子,而是一个陌生青年男子,剪着平头,穿着军绿色的裤子,满头大汗。
他向老奶奶行了一个军礼,“我是郑千阳的兄弟,他让我接您去北京。”
不用多想,她就是郑千阳的奶奶,李素英。
“小阳子的兄弟哈,他怎么不来?”失望的老奶奶又绽放出笑颜,脸上的褶子都平了许多。
“他执行任务,没时间回来,恰好我有假期,就托我跑一趟。”被郑千阳调教了许久,说谎信手拈来,面不红眼不眨。
“这孩子真是的,大老远的,麻烦别人,”老奶奶领着他往回走:“今天太晚了,歇一晚,明天一大早走。”
看来也得这样了。
跟着老奶奶走过长长的羊肠小道,满以为就在附近,结果又走了差不多一小时。
老奶奶走一段,歇一段,“我呀,前几天做了噩梦,梦见小阳子浑身是血,梦得我哟,心里慌慌的,就天天来这个地方等。
他出山的时候,我就是送到那个山坳子口,一直看到他没有影了,才回家。”
郑千阳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道是谁把郑千阳的尸体偷走了。
监控没拍到可疑人影,何雨柱回到家后,桌子脚下有一张纸条,写了一串号码,经他破译,正是殡仪馆的冰柜号码,他去了,是郑千阳的尸体。
当夜,他把郑千阳弄进空间,埋在临近湖畔的苹果树旁。
到了低矮的茅草房,奶奶推开木栅栏,一只母鸡和几只大公鸡,带着一群鸡娃在溜达。
菜地里的青菜绿油油,被太阳晒得有点蔫,大白菜已经长得有手臂粗。
“早就该收拾屋顶了,千阳总是来信说,会接我去部队。”
“嗯,他是有计划的人。”何雨柱瓮声瓮气地走进院子,到处都是鸡屎,他跳着走到门口。
一只鸡扑楞楞地飞过来,撞进他的怀里。
门没有上锁,推开门,四脚桌子坏了一腿,捆着绳子将就用着,两把黑漆漆的椅子,靠墙有两张床,挂着灰扑扑的蚊帐。
“山里蚊子咬人得很。大家都搬走了,我舍不得这块土,祖宗开的荒,”奶奶接下他手中的背包,放在小床上,“你睡小阳子的床,放心哈,我梦到他了,以为他会回来,收拾干净了。”
或许,郑千阳真的跟着自己回来了,他有点戚戚然。
家徒四壁。
唯一的装饰就是墙上的奖状,大半墙都是,旧得发白,从小学到高中,哪一年都没落空。
奶奶杀了鸡,炖了满满一锅,用洗干净的洗脸盆装上,摆在桌子上。
把两只大鸡腿都夹给了何雨柱,“你吃,你吃,养了四年了,等小阳子回来。”
他不喜欢吃鸡腿,嫌肉老,更喜欢吃鸡翅,但老人家觉得鸡腿肉多才好,鸡翅全是骨头。
吭哧吭哧啃完鸡腿,奶奶又把鸡胸肉夹给他,哎哟喂,这肉,实在太老了。
四年的老鸡,长得壮实,肉又厚,两人吃了小半锅,奶奶给他舀了一大土碗鸡汤。
从奶奶的眼神,何雨柱仿佛看到了何妈,充满了爱意,即便自己只是陌生人。
山中没有电,天刚刚黑,奶奶点了油灯,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油灯一闪一闪,他觉得郑千阳好像就坐在屋子里。
窗台上摆着好多的菜种子,地上是红薯土豆萝卜。
看看家中,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何雨柱怕耽搁时间,还是说:“奶奶,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我不去啦,你有时间再留几天,还有几只大公鸡,吃完再走,”奶奶一笑,露出豁牙。
“那可不行,小阳子再三给我交代,”何雨柱急了,“您要是不跟我走,小阳子会跟我翻脸,兄弟都没得做了。”
“他的心意,我领啦,我就不去给他添麻烦,他还要娶媳妇,还要养孩子。”奶奶想得挺长远:“他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就能闭眼睛喽。”
奶奶想不到的是,郑千阳比她还早闭上眼睛。
“城里的条件好,什么都方便,您想种地,还有好多好多土地呢。”他想着,老人真要闲不下来,就可以进空间养鸡娃,种白菜,不也比蹲在山坳里强吗。
“他们说城里人可怜,没有地种,喝水都要花钱,”奶奶不停地摆手。
“那是别的城里人,我们那里呀,土地多得没人要,肥得很,黑得发亮,还有湖,还有山林,再怎么着,您也得去看看,真的不习惯,我再把您送回来。”
何雨柱都快急哭了,这老人家看起来就比较倔,很难说服的那种。
眼下就一个办法,把她先骗出去再说。
“还有,房子大得哟,前后两个院子,一个人住还瘆得慌。就想让您去看看家哩。”
“他是想让我看家,是吧?”奶奶听明白了。“哎哟,他是没有人看家,是吧?”
“对呀,房子忒么大,没有人看门不行,”他顺着奶奶的话往下说。
奶奶表情凝重了,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开始收东西:
“那我是得去。
这孩子真是可怜呀,房子塌了,爸爸妈妈都压死了。
他妈硬是用身体撑着,让他活下来了。
我不管他,谁管他呢,我得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