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萧拐到容瑾的御药房,左顾右盼。
容瑾瞥了他一眼,弯唇一笑,打趣他:“找什么?消食散吗?”
“吉祥以前说,你做了一种弹丸,一捏就能放倒四五个人,我要些防身。”他说。
“你还用得着防身?”
“别告诉别人哈。”他咧嘴一笑。
“好好,不会丢了你帝国元帅的脸。”容瑾挑挑眉,笑他。
华萧看着手中的纸包,微微翘起嘴角。
华玦的卧房,他正伏案书写一堆文书,最近陈吉祥再没提过让他走的事,而是经常拿来一堆工作给他。
门推开,华萧走进来,傲慢地说:“你出来,我找你说几句话。”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又没有别人。”华玦微微蹙眉。
“怎么?你不敢?”
华玦无奈地站起身,跟着华萧走出门。
华萧把他带到皇宫一处僻静的地方,转身看着他说:“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拥有吉祥,所以只能是你退出。”
华玦凝视他:“如果我不答应呢?”
华萧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之后,华玦就没有回到卧室。
日暮时分,陈吉祥去他那里拿文件,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她觉得奇怪,因为华玦一般不出房间,也不跟别人交流。
她让吴越在皇宫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影,她觉得有些不妙,就让御林侍卫一起找,仍没有踪影。
陈吉祥慌了。
她想,难道他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毕竟以华玦的身手,除了他自己想走,是没有人可以带走他的。
或许他想报复,在明确自己还对他有情后,一走了之,如同当年自己对他做的一样。
想到这里,她气愤,还觉得心痛,忍了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来到他的房间,看着他的床榻,枕头,似乎还有他的气息。
或许阿萧说的对,自己的感情太廉价了,怎么能够轻易原谅,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沦陷。
她叹了口,摇摇头,走出房间,华萧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晚上去我那里。”
“过几天吧,我心情不好,想自己待一阵子。”她推开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寝宫。
此刻,华玦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他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里,他努力回忆,想起华萧的冷冷一笑,然后自己吸入了刺鼻的白色粉末。
他记得这种粉末,是吉祥曾经用来对付阿吉滋的。
他摸着身下的地板,坚硬冰冷,似乎不像石头的质感,他爬起来,忽然觉得身子一晃——
这感觉太熟悉了,远航的时候,身体很熟悉这种体感,他确定自己在船的底仓。
华萧将他关在了船的底舱,而这艘船将要去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他爬上梯子,用力敲打舱门,没有回应。
华玦第一想到的是,吉祥会不会以为自己报复她,悄然离去。
他拼命用手去抓顶部的舱门,企图找到能打开的线索,直到手指鲜血淋淋也没能打开舱门。
他知道这种门是几道锁加固的,不可能用蛮力打开,他回到底仓,没有水,没有食物,连空气都是稀薄的。
他又像回到了幼年,被母后关在深井里的时候。
其实,华萧并没有想置他于死地,他以为这艘船即将远航。
那么,在第二天破晓出海后,就会有船员打开舱底,将他放出来,等到返航的时候,起码是两年后。
然而他误判了,现在,这艘船被停靠在检修处,换了另一艘船远航。
港湾里,有数十条一样的船,等待检修。
五天后,华玦做了一切努力,依然毫无作用,黑暗中,华玦默默地跟吉祥告别。
不免心中遗憾,毕竟,谁也不知道相爱的两人最终是以什么形式告别。
第七天,一场雨救了他的命。
雨水从甲板的缝隙中流到底舱,华玦张开干裂的嘴唇,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这艘船被海上的波浪推着,穿过了其他的船,来到了最前面。
然后他听到有人踏上了船,随后,水手打开舱门,一缕光照到他脸上。
在他要昏过去的时候,听到水手惊慌失措地说:
“怎么底仓会有人?!”
“这艘船本来要远航,结果桅杆坏了,就来检修了……”
……
陈吉祥得到消息,她震惊之余,快步跑到医馆,华玦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双手的手指都包扎着纱布。
她心痛地摸着他的脸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醒过来,陈吉祥伏在他身上低声抽泣,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感谢厄运又一次放过了他。
“谁干的?”她问。
华玦不语,其实陈吉祥早就猜测到是华萧,只是想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华萧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在第三天才敢来华玦的病床前,他有些惶恐不安,低声嗫嚅:
“那艘船本来要远航,不知道怎么会送去检修。”
陈吉祥看着华玦,问他:“是这样吗?”
华玦默默凝视华萧,良久,他摇摇头。
“吉祥,你相信我,我真的以为那是一艘要远航的船!”华萧急切地辩解。
陈吉祥瞪着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是不是早就忘了,他是你父王。”
她转过头不看他:“下一次远航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准备一下。”
“吉祥!”华萧大声唤她:“你舍得让我离开你两年?!”
“舍得。”她冷冷地说。
华萧两行眼泪夺眶而出,他看着华玦,华玦注视着他,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是斗不过他的,毕竟,他如此了解自己。
他失望地转身离去。
十天后,华玦康复,而华萧要开始长达两年的远航。
陈吉祥站在城门上,听到远方的号角声,她眼眸湿润,舍不得也要舍得,阿萧这次太过分了,不这样难以对华玦交代。
华萧站在船头甲板上,向岸边大声呼喊:“吉祥!等我回来!”
一个月后的夜晚,陈吉祥去了华玦的卧房。
她摸着华玦眉心的那道竖纹,轻吻他的颤抖的薄唇,压抑已久的爱恋得到释放,她沉浸在华玦身上雨后松林的清香里。
华玦再次找回了他的吉祥,抚平了过往的一身伤痛,他像个少年一样贪恋床榻,沉迷亲吻。
他没有过多的关心朝政,只做一些抄写翻译的案头工作,也很少去军队,皆交给其他人去做。
他只守着自己和吉祥的方寸天地,将简单的生活过的无限悠长。